散文《外婆》

早上起来感觉特别开心，连洗漱都在心里哼着歌，老公问有何喜事，我卖了个关子才告诉他：昨晚又梦见外婆了！

亲爱的外婆，她知道我想她了，所以又来到了我的梦里。

外婆坐在露台上晒太阳，那把椅子是她经常爱坐的。她还是一头白发，齐耳长度，梳得很整齐，神情安定而慈祥，还是穿着妈妈买的那件深紫色的衣服。怀里倚靠着那支经常使用的拐杖，竹子做的，漆成深枣红，拐杖上面的弯勾处已经使用得很是光滑。我正在旁边写作业，她一直看着我笑……

又一次看见外婆，是我比较开心的事情。

真希望又眯眼睡过去，继续这个梦。

其实我外婆笑不笑都很好看，是那种真的好看，脸型五官皮肤都好，下巴右边还有颗痣，在我心里那就是美人痣。她小时候是大地主家小姐，家境特别好，后来经历了很多时代变迁，两次婚姻，年龄很大才有了妈妈。

外婆一生吃了很多苦，人也老得特别快。所以我们姐妹脑海里的外婆，一直就是位白发老人。

外婆童年时家里请了私塾先生，她能识文断字，一直记得我央求过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我本子后面，当时看着那三个字特别亲切。受过教育的外婆，养成的气质自然和其他农村老妇人不同。她会讲很多故事，我们姐妹都抢着跟她睡觉。那些故事都是关于孝顺、关于勤劳、关于善良忠厚、关于女孩一定要学知识长见识……这些质朴的故事，让童年的我们沉醉其中，也已经流淌进我们姐妹的血液里，陪着我们慢慢长大！

外婆是“三寸金莲”，走路颤颤巍巍，又慢又费劲，所以拐杖是她重要的随身物品。记忆中换过好多根，都是自己的儿女女婿们买的，也有比较华丽的。但她最常用的还是竹子做的，轻巧；像长伞柄一样的弯勾形，拿起放下都方便；如果遇上底部那竹节处刚好有块结疤就更好了，耐磨。

亲戚朋友送的糖食果品，外婆自己总是舍不得吃，要留着慢慢给我们。比如在学习上得了表扬的时候，平时受了委屈的时候，我们总会得到外婆悄悄塞过来的一小块冰糖、苹果……

外婆闲下来总是剥南瓜籽，自己不吃，在纸上摆成一排两排，等我们做完作业吃。还记得外婆把白糖，麦乳精，放一小勺，夹在我们的书里，一边做作业，一边偷偷舔一口，简直甜到心窝里！

那时候，外婆是我们姐妹最温暖的港湾！

外婆希望我们姐妹热爱和珍惜现在美好的生活，给我们做忆苦思甜饭。什么南瓜花、红薯叶、南瓜皮等等，这些当时是给猪吃的东西，但经过外婆的精心制作，我们姐妹竟然吵着说好吃，请外婆以后又做……目的没达到，但外婆也不生气，笑着说我们太幸福了，一餐无法感知。其实外婆那时已经把“惜福”的种子播撒在我们心田了！

天气晴好的时候，我也时常帮外婆洗头梳头，看着那一头银发在阳光下，一次比一次变得稀疏起来，就会感觉鼻子变得酸酸的辣辣的。

还会帮她修那双小脚上变形的趾甲，外婆从不在人前脱鞋袜，脚不大见光，所以皮肤细细嫩嫩，可脚趾甲却奇丑。小时候的我对这双不和谐的脚感到不可思议，直心疼她裹脚时经历了很多苦……外婆却看着我们姐妹，开心地说，女孩儿就要生活在新社会才幸福，一双好脚才能带着人去看大好的世界。

我长大后才慢慢懂了些外婆所经历的苦难，努力读书的动力里面，有一条根深蒂固的，就是要让外婆晚年享点儿福……

工作以后，单位在外地，距离外婆很远，仅仅在几次放假的时候才去看望了她。年迈的外婆吃东西一次比一次少，整个人消瘦了，眼窝很大，背也驼了，说话也不如以前有力气。

我无力改变她年老体衰的样子，和妹妹一起心疼又着急地在她面前流眼泪，可外婆总说：“看着你们几个长大了，身体好，工作也好就安心了，现在你们又能帮帮你妈，多好！”

2年后外婆离开了。

我没有让她享到什么福，也不知道是否真如外婆所说让她放了心……

转眼已经18年过去，常常想起最后一次和外婆见面的情景。

如果我的身边有人说我是一个热爱生活、会讲故事的人，那一定和外婆的教育影响分不开。是外婆质朴的故事让我们明白要如何做人，是外婆一再要我们对家人好，努力学习，珍惜身边的亲人。

现在的我，喜欢看外婆的照片，看她那一头银发，带着笑意，在露台上端详地坐着，坐成了一座雕塑，稳稳地烙印在我们姐妹的心里！

冰心说过：“梦，最能暴露一个人灵魂深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向往和眷恋。”

正如《寻梦环游记》所表达的主题一样，只要还有亲人朋友记得，你就不会消失，就不会真正死去。

是的，外婆永远活在我们姐妹的心里！

期待着，和外婆下次梦里相聚！

以此文·献给亲爱的外婆

深深怀念她

2022年3月，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