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尸湖
风渐渐有些大了,车窗外的暗红烟头倏忽破灭;烟灰飞散而去,似从未出现过。疾驰的轿车飘荡着暴虐地音乐,几个腾跃之间;变成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消失在荒凉的公路前方,似出现过;却无迹可寻。
“ 哥们,你听的什么玩意啊!” 一根半截的香烟应声而出,在空中被撕扯着,摇摇欲坠;却不甘着,忽上忽下;寂灭了般,无影无踪。
“ 葬尸湖,有没有一丝无助,悲怆、呐喊、狂暴的躁动?” 一个双手紧握方向盘的青年男子低沉地说到。
“ 天庆,你没事吧!一首鬼哭狼嚎的破玩意,你有这么多的······” 旁边一个染着红头发的男子揶揄道。
天庆缓慢问到:“ 什么?有这么多的什么?” 被称作天庆的这个青年男子此刻仿佛被沧桑,悲悯、愤怒、无助的情绪所融合,给身旁人一种入魔的感觉。
红头发男子舔了舔嘴唇,装作极其认真地神色,轻轻地说到:“ 见解,一种不同于常人的见解。” 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天庆眼角抽搐了一下,默然不语。
“ 天庆,果家村到底在哪?” 红头发男子不耐烦地问到。
“ 那边有个村子,顺岔路口进去问问,注意有没有标识牌。”
“ 先去问问吧!这个地方怎么一个标识牌也看不见,我那老爹怎么会让我来这儿相亲啊!”
“ 相亲,你父亲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天庆问到。
“ 临时有点儿事,让我自己过来,我这不是把你叫上了吗?天庆,你给哥们把把关,看看人。” 红头发男子一脸无奈地说到。
“ 你自己看对了就行,没有什么把关、看人之类的说法。” 天庆慢悠悠地答到。
“ 不是,哥们这不是······小心!” 红头发男子突然喊到。
车子前方倒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少女抽搐地倒在哪里。天庆看着抽搐地少女,扫视了一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准备伸手去拉少女时,忽然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红头发男子焦急地喊到:“ 怎么办?天庆,我们打120吧!”
天庆置若未闻,一动不动,盯着抽搐地少女眉头紧锁。红头发男子推了一把天庆,大声喊到:“ 怎么办?你说句话呀!” “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让我想想!” 天庆暴躁地喊到。红头发男子怔在哪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天庆把头转向红头发男子,颤抖地说到:“ 装车,找个地方埋了或者烧掉。”
红头发男子茫然应了一声,突然大声喊到:“ 你他妈疯了,会判刑,死人的。”
天庆面色狰狞道:“ 那就扔在别的地方,不能让她在这待着。”
红头发男子哆嗦地说到:“你他妈真是个疯子,要扔你自己扔,我报警,我打120······”
天庆一把抓住红头发男子的头发,将他摁倒在地,大声辱骂道:“ 你他妈的,你报警,你就是共犯。你打120,你想过这个女孩的家里人会善罢甘休吗?你想没事儿,老子告诉你!咱俩任何一个人有事,都他妈跑不了。”
红头发男子趴在地上,哭腔中夹杂着喃喃自语:“ 怎么办?怎么办······”
天庆眼角抽搐着,断断续续地说到:“ 装···车吧!现在只能这样解决,周围没人看见,应该···没有···什么事。” 天庆的身体颤抖不止,转而看向地上趴着的红头发男子。
红头发男子慢慢站起来,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地上微微抽搐地女孩,略带哭腔地喊到:“ 你把她放在车里,真有事了,车···还能要吗?”
天庆蹲下身子,用力抓住抽筋地小腿;脸色苍白地问到:“ 你说怎么办?”
红头发男子指着路边干涸的沟渠:“ 扔在哪里,即使人发现了,也不会怀疑车祸,咱们车上一点血也没有。”
天庆身躯抖动,勉强站了起来;他看着红头发男子兀自不住哆嗦地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死者有法医验尸,会查不出什么吗?”
红头发男子一声怪叫:“ 你他妈的跑了,没人看见;谁会查我们!”
红头发男子跑过去准备伸手抬女孩时,天庆尖锐地喊了一声:“ 等等!”
红头发男子还未触及女孩身体,手伸在上方;惊疑地看着天庆,天庆转身从车中取出两副手套:“ 用这个······”
“ 叶子,你在哪里?赶快回家,不知道等会有事要做吗?” 电话里传出一声生气地叫嚷。
“ 行了,行了,我马上回去;一天天的事真多!” 被唤作叶子的这个女孩不厌其烦地挂断电话,从衣兜里取出唇膏轻抹了几下嘴唇;看着沙发上年青的三个男孩,转身扬了扬手:“ 走了,有时间再玩。”
三个男孩眼神茫然,神色恍惚;不知云里雾里,嗯哪嗯哪地轻哼几声;头一歪,重重地靠在沙发上。桌上扔着几片药片和几根吸管,锡箔纸虽然皱巴巴的,但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女孩推开朱漆斑驳的大门,拖着摇摇晃晃的身躯蹒跚前行。女孩迷离的眼神扫向远处的天际间,渐渐的;她感觉天际间出现了一道阴阳分割的七色光,一缕缕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柱向她飞驰而来;拥抱着她,亲吻着她;那么激烈,那么动情,那么翻云覆雨。倏忽之间,天际之外响起一声惊雷,她紧捂着胸口,抽搐着倒在路上。她最后的意识感觉自己好像被黑暗中不知名的生物撕扯着,蹂躏着、践踏着、摧残着;她的呼吸快停止了,她想大声呼喊:“ 我的药放在衣兜里!我的药在衣兜里!” ,可一丝气力也提不上来。耳旁隐隐约约飘进三个字:“ 用这个······”
“ 你那个女儿怎么还不回来?又和那个男的野去了?不知道一会儿相亲吗?” 一个抹着桌子的中年妇女喊到。
“ 叶子一直就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亲这个事,我原本就不同意!” 一个驼背的男人生气说到。
“ 吆,怎么着?嫌弃我骂那个小浪货?” 中年妇女嘲讽道。
“ 你说什么?你现在不也是叶子的妈吗?” 驼背男人呵斥道。
“ 就你家那个,也就我这样的后妈不嫌弃;别人谁愿意和你搭伙过日子,说实话;我每次看见你家那个叶子,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面呢!” 中年妇女张牙舞爪地喊到。
“ 你······,你再说······” 驼背男人作势要给中年妇女一巴掌;斑驳、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哗啦” 一声巨响,好似天外陨石炸响一般。一个声音突兀地传进来:“ 叶子她爸在家吗?” 驼背男人嘴角微微抖动,指着中年妇女:“ 你给我注意点!” ,走向屋外。
“ 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件事需要和您说一声。” 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率先说到。
“ 什么事呀!” 驼背男人疑惑地问到,眼睛看向村长。村长急忙摇头:“ 那个老夏,我不知道什么事,公安同志就说找你,我就给带个路。”
“ 夏红叶几小时前和您联系过没有?” 一个公安人员询问到。
“ 没有啊!叶子怎么了?” 驼背男人突然之间特别恐慌,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 您要节哀,夏红叶人不在了。” 公安人员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到。
驼背男人一个哆嗦,坐到在地上;神情木然,没说一句话。
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驼背男人面无血色的坐在地上;急忙问到:“ 你怎么了?”
驼背男人突然站起来,失声喊到:“ 是你······”
风越来越大,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一辆轿车左右摇摆;如同醉汉一般。车中两个年青男子沉默不语,两人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落;可谁也没有擦抹一把。“ 天庆,小心!” 一声尖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吼声,轿车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向公路侧边的沟渠;“ 砰、砰”两声闷重的响声交叉而起,车窗碎裂的玻璃上沾着点滴猩红,如同赤色的漆一般。风呜呜地哭嚎着,似诉说着悲伤的悼文。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