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L小姐的一天一夜

上周去见了一位朋友，L小姐。

我整整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地铁才到她住处附近。见到她时，天已经黑了，等了她一会，她才看着我的背影喊我一起去吃饭。

我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她去过几次的酒楼吃的。我依旧点了钟爱的铁板水晶粉，她帮我点了一个海带汤。在上菜之前，我们等了很久。

她向我介绍这家酒楼的特色菜和菜肴名。我静静地听着，就这么望着她的脸不说话。

其实我在见她之前是有些紧张的。

我们在初中时是很要好的朋友，是那种睡上下铺她吃面我喝汤的那种朋友。

我们一起看着肥皂剧聊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尽管我们也会有冲突，但彼此不愉快后也总会舒缓过来，继续一边笑一边没心没肺地互黑聊八卦。

可是那已经是多么遥远的记忆了呀。

放弃学业让我们踏上了不同的两条路，她开始正式进入社会，我却还在象牙塔里享受着高考后的欢愉。

虽然后来我曾给她写过信，她每年也会主动给我打几个电话。可是好像大家都真的长大了，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开始拘谨，沉默。

我一直没告诉她，其实上大学的时候每一次她给我打电话我都会很紧张。

因为我不知道第一句话我该讲什么，真的是很少见面的朋友了啊。

不知道跟她讲我的学校她会不会很好奇，讲我的男朋友她会不会感兴趣，讲我的培养基她会不会也想玩一玩。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所以我几乎从不主动给她打电话。我害怕听到她冷淡的问候。

因此尽管在同一座城市一年多了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我还记得刚来南方的时候，我是给她打过电话的，那时候初来乍到，不停忙着找工作，我站在公交车上拨通了她的号码。

很想听到她欢喜的邀请，可是接到后却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兴奋，她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我的客户打来的呢，简单讲了几句后，我们就没再通过话了。

直到前不久她突然发微信给我，问我的住处，我们才开始又有了联系。

如果现在没有对面坐，我肯定还是无法相信，这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已经身价百万。

上菜后，她几乎全程都在拿着手机。我给她盛好的汤一直放到凉都没来得及喝。

她跟我说最近在学做微商，打算花半年的时间去准备，以后再慢慢精益求精。

说这话的时候我望着她专注的眼神，很认真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要是当初选择了学业，现在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是个不成气候的斜杠青年啊。

或许正是你当初的选择，才成就了今天的资本积累。

她头也不回地说，不会。

就算那次的选择不一样，我的未来也绝不会那么平凡。因为我想要改变。我不安于现状。

我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数学不及格的女生，点了点头继续给她夹了一条鱼。

我们一起吃了饭又即兴看了场电影。

临时匆匆忙忙赶场子就选了个鲨海。结果发现原来她胆子还是那么小。

整场电影几乎都是捂着眼睛吧嗒吧嗒吃着爆米花过去的，不敢看又偏偏问我剧情。问完了又开始一边偷看。

我就翻着白眼看着她把整桶爆米花都吃完鄙视她外刚内柔。

她还似乎蛮不解地奇怪问怎么胆子就变大了。

我睁大眼睛看的津津有味唯恐漏掉每一个细节头也不回看着屏幕说，又不是真的，小强才更可怕好吗。

看完电影后我笑她品位差，选了个结尾这么烂的恐怖片。她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国外有些片子就是no zuo no die 啊 ，好好地下海干嘛。

嗯，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

吵吵闹闹回到了住处。

上了楼后我躺在她的一米五床上绵绵地问她怎么不住个好点的房子，非要挤在这六百块的城中村。边问边抱怨她的房间冷。

L小姐斜着眼睛张大了嘴，没必要浪费啊，我一个人住本来就不需要太奢侈啊。放下包就继续看手机。

留我在那里嘟囔没有热水器大床房百叶窗。

一个人的小白房堆满了东西，我低声笑她还像从前一样慵懒，也不爱叠被子，她倒不在意地给我洗好了杯子泡了一杯红糖水。

我左顾右盼地看着她的小窝泡脚泡到手机没电的时候她才开始理我，目不转睛地打量我半天我才意识到洗了好久了。

拉被子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把我刚才玩了好久的小猪枕正正地放在了我的床头。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就朝她扔了过去，我睡觉不用枕头的。

你不是喜欢吗，给你抱着啊，她一本正经天真无邪地看着我说。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初中时她老是赖床的样子。

一点都没变。只是比以前更瘦了。

性格也像我一样执拗，泡好了的红糖水都凉了非要霸道地我喝下去，让我第二天愣是头痛地对她翻白眼。

那天晚上我们睡一起讲了很多。

她抱着我跟我讲她刚做业务时有多辛苦，常常加班到深夜陪客户谈业务。也有过一起打拼因为半年都接不到单的同事放弃了。

可她还是那么执着，硬是记着boss的那句话，一个行业，只有干了超过三年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

她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又一个三年。累的时候也会觉得想要温暖，她就看小说，看古装，看穿越，看现代。

每个孤单的深夜，都是小说陪她度过的。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收获，从和我聊天的字里行间，已经能感觉出她的与众不同，文采斐然了。

她可以跟我一起讲何以琛的专情，可以跟我讲飘阿兮的过客匆匆整夜都不睡觉眼神里都透露着喜悦。

她是向往势均力敌的爱情的。她还固执地扬着脸说，我要找一个能让我一直仰望的人。

可以不帅，但是一定要很厉害，赚钱这么累，我才不想要一辈子这么拼呢。

我则悠悠地坚持着，我只想和喜欢的人谈一辈子的恋爱，我想要的他必须浪漫温柔衣品好，我们要永远有趣欢喜精致盎然。

我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突然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一起住宿舍的日子。

她吃面，我喝汤。

我们只是轨迹不一样了，可分明还是有各自的默契和坚持啊。

第二天起的很晚。我顶着黑眼圈怪她占了大半张床让我的半个身体都是悬着的时候她倒怨我拉被子。

最后屈服于她的她的那句我绝对不能比你先起床我还是起来洗漱好等她慢慢蠕动穿好衣服一起解决温饱。

一起吃完午饭后她又提议去山上走走，我顶着欲裂的脑袋挽着她的手戴着花环就去看千年龟了。

下山的路上她很大男子主义地问我要不要吃糖葫芦，我少女心爆棚地狡黠说，你买我就吃。

咬着甜腻的红山楂我们一路上都手挽着手还神奇地发现头痛好像没有了。就又一起去吃了羊肉串，讨论了南方的天气。

天快黑的时候她又拉着我一起吃了麻辣烫才送我去了地铁站。

顶着跳动的圣诞圈圈和我招手说再见的那一刻，突然好想跟她说，你歪头抱熊的样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