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
有些时候,某些情绪在我们还来不及悲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终点站。这一路翻山越岭趟水过河,能见繁华也得见荒芜,只是时间将我们慢慢隔了很远、很远……
直至,不可见!
“呜呜呜”,手机来电的震动声音急促响起,打破了整个下午的安宁。
“妈大出血,这个时候正在等120,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回来一趟吧。”大姐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几分凄凉和悲伤,还有一点……
大姐的电话刚挂,我的脑袋便“嗡”地一声炸响,然后一片空白。听筒传来“嘟嘟”的挂线忙音像锤子一般重重击打在我的心上,清晰地一遍一遍地,剧烈疼痛。
然而此刻并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我抓起床上的衣服挎着包拉着妻子和孩子就往门外跑。十一楼的电梯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慢的让人心烦意乱,我有一种将要爆发的歇斯底里,然而在妻子紧紧握住的手里慢慢平息。
她给予安慰,还给了力量。
我歉意且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生命中的相扶到老,都在彼此对望的不言中。
距离母亲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对此刻的我来说是种巨大煎熬。在妻子将车还未停稳的那一刹,我便急匆匆地推开车门然后以连滚带爬的姿势冲到了站在医院门口面色苍白的二姐跟前。
“妈已经脱离危险并且转到了重症监护室,其他的情况目前还看不到,有黄大(大姐)在上面照顾你先别担心。”二姐眼圈潮红, 面色苍白地说道。她尝试用所有的力气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发抖的身体和开始慢慢脆弱的情绪,但无助、绝望和巨大的痛苦,终究使她的眼神慢慢涣散然后目光变得呆滞和茫然。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我们从这边二楼电梯上去,那边有道门可以直接进入重症监护室,兴许可以看到妈。
二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人也从茫然状态回过神来。
所幸母亲的大出血状况得到了控制,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此时已是傍晚,一行四人神色匆匆沉默不语。急促的脚步声在医院大厅响起,空荡而遥远。电梯门口的保安昏昏欲睡,值班的护士低头玩着手机不理不问。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从大厅突然转到了人行电梯并大步走了上去直到进入二楼本应管控严格的重症监护室,依旧没人发现。
一直以为重症监护室是独立的小房间,然而走进去才发现依旧是个大厅。和一楼繁多的指示标牌不同,这里挂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管线。医护们忙碌地奔走在靠墙停放的十来张病床前,仔细做着护理并详细记录着数据。
那是一幕和岁月静好完全格格不入的画面:
进门右手的病床上,一位紧闭双眼年仅四十来岁的壮实男子全身插满了管线,他艰难呼吸的时候胸口随之轻微落下,相隔几秒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胸膛随之高高鼓起。呼吸顺畅对他而言只是奢侈,但那种残喘的艰难,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