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盲女钢琴师(28)诀别3
[青春]盲女钢琴师(28)
诀别3
一直到他快要出院时,他才接到她的电话。苏娜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似乎很是焦急而无奈,她不停地冲他道歉,说道:“阿铭,真是对不起,我爸爸前几天在北京出了点意外,然后我必须赶过去陪他,去了那里我手机又被偷了,没有跟你及时联系,希望你别介意啊。”
陈铭听完她这一番解释,心里才稍稍好过了些,说道:“哦,你没事就好。我本还以为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真是对不起啊,阿铭,让你担心了。”苏娜语气里满是愧疚。
“没事。”
“你手术应该成功了吧?”苏娜在电话那头笑道。
“嗯,成功了。”陈铭微笑道,“我的左眼又能看见了。”
“真好,等过几天我爸爸这边状况好了,我再回去看你,好吗?”苏娜微笑道。
“没事。反正我已经好了,准备要出院了。”
“嗯,那咱回去再联系。”
“好。”
“再见,阿铭,我爱你。”
“嗯,我也一样。”
挂了电话,陈铭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心里已经不再难过了。他的苏娜还是以前那个苏娜,没有变。
出了院后,他和父母高高兴兴地回了家。现在他又可以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出去玩了。他妈妈嘱咐他说,一只眼睛的视线范围和以前不一样,还得在家里多适应一下再出去,也别想着画画,太伤眼睛。他只得一一答应。
冬日的暖阳在苏州总是弥足珍贵,这天是个大晴天,他待在自己阳台下晒太阳,想好好享受一下这久违的太阳。他给苏娜打了电话过去,发现无人接听。他也不放在心上,苏娜看到了就会给他回电话的,他想。
只是他等了一个小时,苏娜都没有回电话,他有些着急了,他只好再打过去,打了好几遍,苏娜才终于接上了他的电话。她还是跟他说对不起,没听见之类的话。
陈铭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老是接不到我的电话啊?都过了多少天了,也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阿铭,对不起……”苏娜依旧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充满了哀伤和自责,“你回家了是吗?”她又忧伤地问道。
“是的,已经回来好些天了。”
“哦。眼睛彻底好了吧?”
“嗯,彻底好了。”
“那就好。”
电话那头苏娜的语气淡淡的,有些低沉。陈铭总觉得她今天跟往日有些不一样,感觉她好像有事情瞒着他。他问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啊!”苏娜否认道。
“你别骗我,我能感觉到,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陈铭很肯定地说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苏娜有些犹豫,她咽了一口唾沫,又说道,“我怕说出来,影响你的视力恢复。”
“我已经好了!你快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陈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这样的,阿铭,我——”苏娜有些迟疑道,“我爸爸他要移居美国,还给我办了留学手续。我要出国了。”
“什么?!”陈铭有些不可置信,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铭,对不起!”苏娜有些啜泣道,“我要出国了。”
“你要出国?”陈铭感觉自己好像挨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良久都回不过神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骗你。”苏娜叹了一口气回道。
原来是真的!过了好一会儿后,他又问了一句,“那你还回来吗?”可他的神经却绷得紧紧的。
“我——我也不知道。”苏娜在电话那头无奈答道。
不知道,是不准备回来了吗?他这样想,便问她道,“这么说,你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也许吧。”
也许?那是真的不回来了?可之前是谁说的要一直在一起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她却说变就变了。
“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是真的,”苏娜又叹了一口气,“你别等我了。”
陈铭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才绷紧的神经瞬时松了下来,心里只剩悲凉。“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应该这两天就会走。”
这么说她早就在准备出国了?陈铭想,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抽痛,他轻呼一口气,问苏娜道:“那我们要不要一起见个面,给你道个别啊?”
“……我没时间。”
“好吧。”陈铭淡淡应道,“那咱们就在今天分手了吧。”
“阿铭……”电话那头,苏娜没有回答,只是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陪伴!再见了,苏娜。不对,是拜拜!”陈铭说完便赶紧挂了电话。眼里早就在打转转的泪水瞬时间滚落了下来,开始不停地泛滥。
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那他也不必说“再见”,说“拜拜”最恰当不过了。
嘴上虽然能逞强,把“拜拜”说得那么轻松,可,心里的痛却沉重得避无可避,令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缺氧。
那个总是笑靥如花、温柔可爱的苏娜,真的就要和自己分开了?
那个总是陪在他身旁,支持他,鼓励他的苏娜,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个事事都喜欢依着他,曾经爱他入骨的女孩就真的要与自己天各一方了吗?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中午耀眼的阳光刺到他身上,却让他倍觉阴冷。
他想起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在一起已经几年了啊?好像不久前还说着“我爱你”,互道晚安,怎么今天就说要分手呢?
如果早知道今日,当初他还不如不和她在一起。她为什么要让他尝够了甜蜜,然后又给他一记狠狠的耳光呢?
可是,耳边忽而又响起谁说的一句话,“我们只争朝夕,好吗?”
只争朝夕?哈哈!只争朝夕——他们还真的是一语成谶呢!
他仰躺在椅子上,只感觉浑身无力,有些发冷。他忽然又想起前不久,也就是在这同样的一个时刻,他害怕拖累苏娜,准备和她分手,而故意对她冷淡,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感到无力,难受,和愧疚。
却没想到,当苏娜向他提出分手的时候,自己竟是这样心痛,和煎熬。或许,他就从没有真正的想和苏娜分开过。然而,今天,他是必须接受这一现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浑身瑟瑟发冷地难受,他只好挣扎着起来,扯动早已麻木的四肢,踉踉跄跄地回房间,钻进被窝里去。
可刚一碰到枕头,他就又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张张画着苏娜的画。他忽然悲愤交加,又一把站起来将墙上的画扯下来,扔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怒喊道:“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怎么那么狠心!?”
脑海里忽然又想到他们在这儿一起过生日的场景,他心里的怒气忽而又消失了,他望着桌上,画里面正微笑着的苏娜,不由轻声喃道:“你怎么就舍得抛下我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