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野记四——白衣苍狗,野马尘埃
掐指一算,今天宜偷懒、做梦,余事皆不可取。心安理得5点50醒,赖到6点35才起床。
村里下雨了,远处的山却白茫茫一片。吃饭的时候老师嚷嚷,我们要去看雪。我想,今天操场如果白了,九班就不上课了,和孩子们一起去打雪仗吧。
记忆忽然飞得老远,远到妈妈的老家,嘎嘎(一声,方言,外公外婆的意思)的院子,远到六七岁,和二姨家的女孩子。那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厚厚的雪,踩下去,身子便不见了。那时候好多孩子都在高山上老家的亲戚处寄养,我和二姨家的孩子在一处。喜欢把板凳倒过来当马,伙伴一推,就滑出去很远。小时候就是好呀,从不会觉得畏惧,只是对世界满眼的惊奇。
那时候不爱吃面,从女嘎嘎煮的猪食里掏出几个红苕,吧唧吧唧,就是这么来的如此好养。吃饱了就去撒野。在屋顶,在田野,在大路,在树上。小孩子的单纯就是,如果他快乐,那就是真的快乐。
20年没回过老家了,今天看消息,说是那边也下雪了。可是,我想念的男嘎嘎没了,女嘎嘎也没了。老家无论还剩下什么,都已被那里的大雪覆盖了。以前说,要带姑娘回去看看,可惜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
我和自己说,我们要盖这样的房子:二三瓦房,几片土墙,风来挡风,雨来挡雨,足矣。山里拣的落枝,凑出一围木栏。几块大大小小的石板,稀稀落落挨近池塘。三五鸡仔,二四鸭鹅。当门前得栽桃树,年年开花,年年结果。房前屋后,种满你喜欢的绿植,一年四季,都是永不凋零的春天。
记得从前,我们远行。成都的兔头,西安的人头,重庆的石头。马六甲的清晨,兰卡威的黄昏,升旗山的晚霞和画,乔治敦的夜晚和茶。这些我们甜蜜的愤怒的爱情,像那些叮叮当当开了的花,灿了烂了,春风吹又生。
白衣苍狗,野马尘埃。今天我们不谈工作,只说爱情。
201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