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万历二年,陈显乡试毕。刚下过的雨夜晚荷塘歪歪扭扭的杵着一颗柳树,老妇站在柳树边等着她的乖儿子,冷风一阵阵的刮在老妇沟壑纵横的脸颊上,风中伴着一阵柳树上洒落的雨露。
远处,一个恍恍惚惚的影子借着月光一点一点的拉近,老妇扬起了手,慈爱的喊到显儿,哎呀,我的显儿,你终于回来啦,娘给你做了你从来没有吃过好东西。陈显不应。对于老妇来说,不管孩子考没有中举没那么重要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了。这一老一少借着夜色一脚深一脚浅走回茅舍,陈显快步走上前扒开篱笆,一边搀着老母亲一边指着篱笆旁的鸡毛,面红耳赤的说道:娘!你咋把家里下鸡蛋的老母鸡杀了呢。老妇人支支吾吾,陈显把他娘扶到座椅上。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桌子一拍,怒不可遏的说:娘,又是隔壁朱二娘打死了我家鸡?老妇道:可不敢这么大声说,鸡不懂事跑到里长家弄脏了人家后院。老妇依稀记得朱二娘捻着那只死鸡的翅膀,扔到自己面前,骂老妇的鸡把朱家后院的花种子都吃完了,临走之前重重地撂下一句“畜生玩意!”老妇谨慎小心说话轻言细语,活了那么多年,她已经看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道是属于那些身穿绫罗绸缎肥头大耳的食肉者,而她只是一个贱民一个瘦骨嶙峋的食素者,如果不是因为她死去的丈夫,曾为知府,她的儿子连参加科举考试的门槛都跨不进去,贱民是不能改变命运的(听说因为变法失败得罪权贵和大地主,皇上为平息众怒被迫判其死刑,推出午门斩首,暴尸街头)
万历五年,陈显入京参加会试,因父亲缘故被当时担任会试考官剔除殿试名单,回乡之后儿时伙伴杨修、完颜值等人讥笑道:痴心妄想攀高处,无奈高处不胜寒。陈显听后不敢反驳,低头苦笑快步溜回家。老妇正佝偻着腰生火烤着野薯,她从山上砍柴去街市换回来的粮食,陈显进京赶考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买掉了父亲留下来的字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哈哈哈,陈显狂笑不止,人都道我麻雀攀高枝不自量力,羞归乡里,哪知就中自有缘故,说完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又是三年,陈显殿试,一举登科,在张懋修之后。此时陈显终于明了“朝为田舍郎 暮登天子堂”之美妙奇幻、歇斯底里。
这状元第一甲乃是当今首辅大臣张居正之子,本来陈才是状元,命运弄人!太监为讨好张居正所以将其子位于第一。是的!只有当权利凌驾于法律之上时,人们才会通过关系运作,推动人或事物向既定方向发展,以达到私人目的。而正是这种徇私舞弊、裙带关系、唯亲是举,一方面人才得不到任用,另一方面国家机关一群乌合之众混吃等死,一群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终导致了这个国家走向灭亡,陈显早已洞察这一切。此刻草原的努尔哈赤正在慢慢茁壮成长,万历皇帝几十年不问朝政使得这些草原之狼个个兵强马壮、虎视眈眈。
一个月后陈母得知陈金榜提名,喜出望外。你说也巧,这时陈家的鸡又一次丢了,只见远处朱二娘小心翼翼的抱着个东西晃晃悠悠的走来,陈大娘!朱二娘亲切的叫道,你家的凤凰飞到我家后院来啦!陈母大声道(不耐烦):把它放鸡圈里去。朱二娘连声应诺,回家时也通知全村人,一炷香的功夫,杨修司马值等人也闻讯率先赶到,杨修手中抱着山上的野味,头上还残留几根毛,甚是滑稽。司马值提着一条鱼,那鱼还在哪儿甩来甩去坚强地做最后的斗争。二人见陈母正蹲在昏暗的茅房生火短暂对视立刻不约而同的小跑过去将东西扔一边,扶起陈母。二人一顿寒暄就想把陈母邀到各自家里好生招待,陈母婉拒。
万历十年张居正卒,两年间陈显深得首辅信任,治水利、御边关、抚流民、惩贪官、杀倭寇,一生清贫潦倒乃至母亲大寿出门买了一斤肉居然众人稀奇围观。当每个人都在贪污时,他俩却在整治贪污那么死后理所当然那些阴险小人陷害污蔑,万历十一年受到张居正事件牵连陈显绝望蹲入家中水缸溺亡,死后家中财产竟然不足以置备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