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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馆 第二十二章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2018-07-30  本文已影响116人  宁采野花不采臣

扶风城北近郊有一小镇平安,镇上有间客栈名为长生馆。菜品新奇,食客云来。

客栈有条古怪的规矩:不敬鬼神。

掌柜的长生携经书18卷涉海而来,常与人言三两收尽世间妖。以美食为媒介熨暖天地人心,了却世间魑魅魍魉夙愿。

长生言:经书卷满之日,长生长生之时。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大荒里的生活不易,生命更加的不易。正因如此,大荒里的人,都格外的珍惜着生命。每个人的生命有且只有一次,越是活的久了,便越是舍不得死了,大长老便是如此。

他已经活的太久了,久到他认识的亲朋好友,都死了,他的子孙后代也死了,他活的实在太久了、太久了。

有穷羿昊鼻子酸酸眼里有泪盈眶,突然的,他有些明白与同情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捶胸顿足的老人。

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这么怕死,同情的是他连最后的一批朋友兄弟也没了。他成了一个没有回忆的人了。

他有些明白明庶伯为什么要在走之前见他一面,为何要啐他一口。

这一面,是他们兄弟间的能见到的最后一面,这一面过后,他们这批老兄弟姐妹就要去慷慨赴死了。

这一口,是他的用心良苦,为的便是让这个终日与死亡赛跑的老弟弟对死亡更加的畏惧。为的便是打破他的道心,保他一命。

之所以只是他一个人来见,为的便是让大长老足够害怕死亡,却不会激发出死志,没有了死志他便不会因为自己等人慷慨赴死而有所冲动。

可是明庶伯越是如此,有穷羿昊反倒越鄙夷起大长老来。

“大长老?八方箭伯他们要走了,你不出去送送他们吗?”

大长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问。

“要走了?你快去把明庶伯叫唤回来,我这里藏着一坛杜康氏的美酒,那几个老家伙们,馋了好几十年。”

有穷羿昊摇摇头,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失望。

“大长老!明庶伯他们走了,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我们去松松他们罢。”

大长老挣扎着站起,他的双手双脚健全,却像是一个没有手脚的人,想要挣扎,没有“手”去抓住任何可以搀扶的东西,想要站起来,却没有“腿脚”支撑,只能狼狈的伏在地上。

他的眼早已浑浊不堪。

“老哥哥啊!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的不明形势,这么壮志难消?你们太顽固,太冥顽不灵了。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选择一死呢?”

跪在有穷羿昊左手边的城守脸上闪过一道鄙夷,扬声道。

“这才是真的英雄,明知必死,而义不反顾,他们都是我有穷一族的骄傲。诸位长老、同僚,我去送明庶伯”

“我也去。”

“算我一个。”

“这帮孩子,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胡闹!大长老,你们且待着,我出去追上他们教训一顿。”

“等等我,我也去,岁数一大了,身体就不好,我出趟儿恭。”

······

十长老背着手,一边往出走,一边自言自语嗫嚅道。

“哦好,我知道了妈,别老喊我回家吃饭。”

转眼间,箭台议事厅内就剩下有穷羿昊与大长老两人。有穷羿昊走过去扶大长老说。

“他们是我有穷一族的英雄,他们也是我人族的英雄。”

大长老泪眼朦胧,摸索着伸手去抓住有穷羿昊的手臂,却没有力气握紧,只是软软的自他的肩膀滑落,他的身体又重重的跌回地上。有穷羿昊,伸手挽着他的腰,他就像是一滩烂泥,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这是英雄吗?这是冥顽不灵!这是食古不化!这是自找死路啊!英雄是或者的人,死的人算什么?”

大长老越说越激动。

“死了的,算个屁啊?!你见过什么样的英雄?你见过被膏肓鬼踩在脚底下的英雄吗?你见过被蛇鬼吞噬的英雄吗?你见过被傒囊。被食肉鬼分食的英雄吗?这是英雄吗?这就是个屁!”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手脚都不自然的微微抽搐起来。

一个人的情绪波动,其实是很难从脸上看出来的,尤其是对于这些活的久的人,他们脸上的情绪,早已形成了一种固有模式。

笑未必是真的在笑,哭未必是真的在哭。

但是他们无论脸上的情绪在模式,肢体上的语言,却是无法隐藏的。

比如说,明庶伯之前临走时候的那一回眸。乍看只是为了啐大长老一脸,实际上那眼神里,那脚步中都深深的蕴藏着的不舍与缅怀,再之后他的手臂在风中微微抖动,道理也是如此。

抖动的不是年老,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知道,这一面,便是永别。同样的,而今大长老也是如此。

忽然的,自极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最后竟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汹涌澎湃而至。

借着三十六只在箭台外上空盘旋儿的龙鹰,有穷羿昊清晰的看到整座有穷城“活”了起来。不应该说是有穷一族“活”了起来。

这里的“活”,不是说有穷城,有穷一族如活人一样能呼吸,有心跳声,而是指在八方箭伯的箭啸之后,在各自城中的弓动引出神的虚影之后。

又有有穷八方箭伯部落百城,十大长老部落五百城,十二箭使部落八百城,三十六城守部落千城,六军部落、六骑部落万城,七十二箭侍部落三万城,千人射手部落四万城,五氏部落五万小城,共计有穷一族十万城里。

无数的有穷族民,自发的推开房门,打着火把,点起来一座座熊熊燃烧的巨大的篝火。

从天上往下看去,有穷一族所在的十万里大荒,到处都是火光,所以说,有穷城活了。

无数的有穷族人,围着篝火跳起舞,嘴里吟唱起大荒中,人族自上古流传下来古老的歌谣。载歌载舞里,自发的又从十万城中走出无数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男有女,有的空着一只袖子,有的则是少了一条腿。

他(她)们背后缚着弓箭,箭壶中装满箭矢,轻声与家人道别,向着八方箭伯的方向走去。

剩下的少男少女,围绕着篝火,跳起原始而有悲壮的舞蹈。

火光中,他(她)们的舞姿愈发的玄妙与悲壮,玄妙、悲壮中带着一丝大荒独有的狂野,狂野里,满是人族开拓大荒时的悲壮。

有的少女,火光映照中,身影妙曼如月下仙子;有的壮年,背负长弓,豪迈如荒野上独自行走的神魔;有些少年英姿勃发、头角峥嵘,面孔间如神如圣。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有穷族人伏在地上,歌声也一点一点的低沉。

无数的篝火,人影,歌声最终汇聚成八道通天火柱,火柱下是跪着的密密麻麻的无数有穷族人。

四周突然静谧无声,只有篝火燃烧时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与风的呼呼声。

有穷族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

“哈哈哈哈,老则老矣,还能这么风光一回,老子死而无憾了!走罢——老兄弟姐妹们!”

轰——

篝火猛的一颤,剧烈燃烧起来。熊熊火光,照亮了天地,温暖了每一个人伏在地上的有穷族人心。

就听得,有穷羿殇哈哈大笑声音传遍有穷十万大荒。

哈哈哈哈。

笑的,气势如龙、如虹,笑的,泪流满面、无怨无悔。他的脚下浮现出一道汉白玉的台阶,台阶洁白无瑕通向那八道通天火柱的顶端,这样的台阶而且还不只是一条。

“哈哈哈,吾儿羿行。为父走了,你他娘的可别被部落的其他小子从不周伯位置上赶下来啊。”

“咯咯咯,你二伯父说的多对啊,泰康,娘亲走了,广莫伯的担子就交给你了。娘亲,自你父手中接过这个担子至今已有三百年了,如今娘亲去见你爹爹,你哭哭啼啼作甚!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怎么娘亲都与你父三百年没见了,谁知道那个短命鬼有没有讨什么小老婆。”

“说那么多做什么,走就是了。”

······

又七道大笑,自南、西、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七方传来,有男有女,有婉转,有清脆,有阴沉,却一样的豪迈,壮怀激烈,无怨无悔。

一道更苍老而豪迈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有穷族人的耳中。

“奏乐!”

“奏乐——送箭伯!”

“奏乐——送箭伯!”

轰隆——地上伏着的,家里躺着起不来的,野外历练的,远处守城的,无数有穷族人齐刷刷鼓动神通。

有的人,脑后有光轮浮现,有的人,手上有光轮转动。最后有穷十万大荒地上有重重叠叠箭力浮现,光芒流转中,凝结成金、土、革、丝、匏、竹六种,琵琶、二胡、编钟、箫、笛、瑟、琴、埙、笙和鼓十类乐器。

八方箭伯,脚踩台阶走上通天的篝火火柱顶端,于火光中翩然起舞。

有穷皇城内,有一白发少年走出,足尖轻点,举着一口大鼓,坐在篝火前,击鼓高歌,声音豪迈、悲壮、不舍又有力,为八方箭伯助兴。

他的声音时而年幼,时而苍老,却一样的豪迈、奔放、有力。一擂鼓作气,为八方箭伯擂鼓送行。

有歌谣轻起,打着旋儿的在有穷十万大荒中回荡。

“噫吁嚱,多难大荒,神魔起舞,神权更替,妖魔鬼怪成上苍!”

“生死存亡,雕栏玉彻,鬼窃神图,参差十万人家。”

“异族峥嵘而崔嵬,一族当关,人族莫开。群魔起陆,朝成猛虎,夕变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呜呼,我大荒人族!生存之难,难于上青天,人族尸骨堆砌漫千山。”

“千古大荒,英雄无觅烈山炎帝处。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看今朝,老汉白首游大荒,箭气披靡,潇潇血歇。”

“抬望眼,绣口慨然吐豪气,长箭破空射魑魅。”

“仰天长啸,人族犹在,玄黄泣泪,我以我血荐轩辕!”

“凭谁问,羿殇老矣?尚能饭否?抗天耻,犹未雪。人族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幽冥山缺。壮志饥餐异族肉,笑谈渴饮鬼族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蒲坂!”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噫吁嚱,多难大荒,神魔起舞,神权更替,妖魔鬼怪成上苍!”

“呜呼,我大荒人族!生存之难,难于上青天,人族尸骨堆砌漫千山。”

“凭谁问,羿殇老矣?尚能饭否?抗天耻,犹未雪。人族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幽冥山缺。壮志饥餐异族肉,笑谈渴饮鬼族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蒲坂!”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多难兴我——人族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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