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在广州遇到的女人们(二)
又是一年一度的广交会,还是住老地方。这一次三人一间,同室的一位是长沙女子,老公是土地局的,老公出差她顺便一起出来玩,看上去很有优越感,不过有时候她老公办事不方便带上她,她就一个人呆宾馆。
还有另一个女子,白天整天睡床上,晚上偶尔出去拎一大包吃的进来。基本上三顿吃方便面,再就是零食。
长沙女子对她有点冷眼相看,时不时的对我做个鬼脸,以示对她的轻视,有时还会拉我出去说上几句,说这女人肯定是只鸡。我说别轻易下结论,以后别这样鬼鬼祟祟的拉我出去,别人心里不舒服的。
过了几天,我想抽空去趟深圳玩,长沙女子说,她老公要办事,没法陪她玩,正好跟我一起去玩。我说,好呀,俩个人正好相互有个照应。吃好早饭我俩就上路,可走到高架桥下面,我走了过去,才发现她退了回去。叫她快过来呀,她说车这么多不敢。等了好长一会,她还在原地。我只能回到她那,想拉她一起过,试了几下她还是不敢。她说,姐我还是不去了吧。想想也是,我一个大上海出来的人,都不习惯这里的车辆之多,车速之快。那时候连上海都没有高架桥,无妨她一个长沙小县城出来的女子。就这样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还是三个人,一个不从开口只管自已的女子。一个一直志高气昂的长沙女子,突然满脸愁容,她又把我拖到外边,对我说,姐求你帮我一起去找个人,说她老公应酬忙,不在广州了,叫她去找一个在广州做生意的他们的老乡,然后叫她自已想办法回去。她哭着求我帮她一起去找,她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找我帮忙。唉看来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这个忙我能不帮忙?谁都有为难的时候。
过了两天长沙的女子走了。她刚一走,躺在床上的女人马上起来,从没开过口的她突然叫我一声姐,我感觉很突然。她笑着说,请原谅我这么多天的无礼,早就想叫你了。可那个女人瞧不起我,一口一个姐的叫你,再说她在我也不便和你说什么。看得出你是个好人,想方设法帮那女的回家。一个被老公异弃的女人,竟狗捉老鼠多管闲事。但姐你却不一样,你每次都规劝她,她说,其实你俩好多次谈话我都听到一些,但不想说话。她说,今天我解放了,今晚我得放松下,姐今晚你可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出去买点酒菜,咱俩痛饮一杯。
一会她拎了一大堆东西进来了。硬是按我坐下,于是俩人慢慢地喝了起来。她说,她是延边人,是朝鲜族人,出来这么多年没和人说过知心话,心里快要闷死了。经过这么多天观察,发觉我是个好人。她说好几次她打电话时我在场,一次明明人在广州,却回对方在香港,但我不闻不问,也只字不与别人提,她说,她不会看错人,说我是一个善良不想多事的人,所以才敢当着我的面和对方说谎。她开始讲述她的经历。
在延边她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家里有个大哥是搞公安的,还有个弟弟没结婚,一个老妈,她结婚了,孩子刚过周岁,但她不满足于现状,想出来闯一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留下了一封信,叫家人放心,自己得有所作为,不能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到时她会平安回家的。
就这样,她身上带了一千元钱来到了广州。一下火车才发现自已冒冒失失来广州,连去哪儿都没想好。呆坐了一会,打了个的,司机问她去哪?她说不知道,那你上什么车?她说我想打听下广州哪里有朝鲜族饭店?于是司机把她开到了朝鲜族饭店放下了。
一进饭店,一说找工作,饭店说最近不找人,她没退路了,横求竖求,好在人家看在她有一口流畅的朝鲜语,终于收下了她,她的心终于落了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有了个落脚点。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少不了形形式式的老板,包括黑白两道的各种人物。她是朝鲜族的,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了韩国做蛇毒生意的大老板。慢慢地她也参于了,又认得了养蛇场的老板,于是走上了走私之路,钱是赚得多了,但也躲避不了黑道上的打打杀杀。
住的是东方宾馆,白天鹅宾馆等五星级宾馆,过的却是慌慌不安的生活。最近就是从东方宾馆逃出来,躲进不显眼的偏辟的宾馆,所以谎称在香港。她说这些年来几经生死,身上好几处伤疤,说着给我看她的几处刀伤旧疤,真是惨不忍睹。
我问她,你这么值吗?想家人吗?想儿子吗?她哭了,哭得很伤心,起身拿起了密码箱,打开一看,我惊呆了,满满的一箱美元,然后从底下取出了小盒子倒出来是全家人的照片,她捧起了儿子的照片,哭得更伤心。她说去年搞公安的哥,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了她,但不知她在走私,她叫哥放心,她生活得很好,又交给她哥好多钱,让他给未婚的弟弟买套房,给老妈也买一套。她哥叫她一起回家,她没答应。她给我看了她和哥在广州的好多合影。她说她哥看她生活得确实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她说,其实她在广州有人了,也是做走私生意的,还兼养蛇场老板,他老爸是长征干部,他为她在广州单独买了套房子,我没问,但我能猜到这男人肯定不会是单身。
我劝她回家,我说你钱多了,但你活得开心吗?活得坦然吗?你难道只为钱而活着?用再多的钱来买断你一生的幸福,你觉得值吗?这么可爱的儿子你也不要了?爱你的哥、弟、妈、你都为了金钱而舍弃了?她越哭越伤心。不知不觉巳过了半夜,最后她说,姐我听你的,决定回家去。这一刻,我浑身觉得轻松,好象自己的亲妹妹迷途知返,要回家了!但愿她能早一天回家,走好以后的路,千万别再迷了路,骨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