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秀:胡适,遇见你的时候,上帝只在我耳边说了4个字——在劫难逃
01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1975年,距离先生离开已经13年,时光好像特别偏爱我,至今不曾留下委屈的痕迹。
在别人眼中我生的好,嫁的好,然而我还是很累。
记忆中的沧桑添加了几分饱满感,让很多人误以为我是幸运的,然而外表的光鲜亮丽,早已挡不住腐蚀的灵魂。
胡适记忆中他是学识渊博,风流倜傥,温文尔雅,是很多人公认的男神。而我只是一个相貌一般,识字有限的小脚老太太。
很多人说过我们不配,更有人说我们是民国七大奇迹之一。
可是,婚姻如水,冷暖自知。
当他遇见我的时候,上帝就在我的耳边说了4个字——“在劫难逃”。
02
十年孤寡,十年按捺,却因你一语天涯,舍了篱笆。
1917年11月17日,这是我大喜的日子。
没有喜帕,没有媒人帮我落轿子,没有跨火盆,有的只是我看到面前的证婚人,对着我说着好长一段话,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我恍惚抬头看他,他手心的温度很暖,消除了我丝丝的凉意。
当我说出愿意两个字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明显的笑意。
周围的人看到我们两个之间的小互动,莫不打趣我两,他急忙摆手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我们之间已经隔断了13年。听到这里,我蓦然。
犹记得13年前,因为父母之命,我成了他的妻,他成了我的夫。
都说一丈之内为夫,可明明之中有一个惶恐的声音,告诉我他要走。
夫妻后来,他真的走了,从上海到美国,从繁华到时尚。
我一直不明白知识有什么好?直到他后来给我买了金庸,买了众多的书籍,我才知道原来不止爱情让人沉迷,知识也可以。
无论何时,不管你有多爱那个人,都不能拿出十分的热情,八分适宜,另外两份,一分是给予他最大程度的自由,另一分是留给自己,保留最真实的自己。
幸好我保留了最真的自己,先生离家13年,家乡谣言四起。
有的说,他在美国有了女朋友,有的说他已经和一个外国洋姑娘结婚了,甚至还有人说他已经生了孩子。
可是面对这些,我一笑而过,人最重要是学会爱自己,之后才能爱人。
之后,我更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脚受委屈,而进行了大胆的放足尝试。
那时候,母亲很支持我。之后他也很高兴,直说道:难得我有这样的勇气,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我本以为说笑,可是婚后六年的幸福生活,差点让我迷失了本真的自己,直到她出现。
02
十年温柔,十年潇洒,却因你一方秀帕,了无牵挂。
1923年秋天,先生生病了,要到杭州疗养,我写了一封别字连篇的信给曹诚英,嘱咐她照顾我的丈夫。
我本以为所谓的岁月静好都是佳作,可是也难敌美人在前的温柔。
他出轨了,知道他们两个同居的时候,我的心忘记了疼。
那日后无人敢于我言他,亦无人知晓我多想听闻他。
我想他告诉我原因,告诉我如何改变的方法,可是没等来解释,却有了寥寥几笔,让我心如刀绞的心“离婚”述求。
有人说:爱情要么是冷暖自知,要么就一定会血肉纠缠,我想我们是后者吧。
当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拎着裁纸刀,在他面前大哭大闹,并放出狠话,要先杀了儿子和他再自杀。
有家佣慌忙地过来抢走我手中的刀,而我并不罢休,又抓起一把剪刀朝他掷过去,差点戳伤他的脸。
整日在文人堆里打滚的他哪里见过这阵势,他当即就服软,发誓要回归家庭。
夫妻婚没离,可是他的心到底没在。
记得有一次,他们两个的情书就落到我的手里,内容依旧缠绵悱,信还没读完,我早已是火冒三丈。
我气得一把将他从床上揪起来,打开大门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把这个风流丈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至此之后,他再也不敢给她写信了。
对他的这次犯错,我选择了原谅。可对那个差点拆散我家庭的曹诚英,我要“痛打落水狗”。
毕竟有人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恰巧有一次,曹诚英在四川谈了个男朋友。我在麻将桌上遇到那个男朋友的表姐,我揭了曹诚英的老底,还恶狠狠地痛骂了一番,那位表姐回家赶紧叫弟弟退了婚,曹诚英受不了这个打击,跑到峨眉山要做尼姑。
除了曹成英,先生由于自己才华横溢又儒雅风流,还招惹过不少莺莺燕燕。
女诗人徐芳曾主动向他表白,名媛陆小曼也和他玩过暧昧,可惜这些终究是浮华一梦。
朋友因为体会过丈夫离心之痛,我最看不惯文人停妻再娶。那时林徽因在家里搞“太太的客厅”沙龙,邀请北京最优秀的教授学者前来谈文论艺。
我索性也将自家的客厅变成了活动场所,只是来这里聚集的不是文人雅士,而是那些身处不幸婚姻的原配们,为此,我常常为她们出谋划策。
梁实秋要娶女学生,我就鼓励原配打官司,主动出庭作证,结果梁实秋败诉。
徐志摩娶陆小曼,我大声呼喊:你们都会写文章,可惜我不会写文章,不然我要把你们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写出来,你们都是两个面目的人。”
北大校长蒋梦麟离婚后不久就迎娶了陶曾谷,邀请先生去做证婚人。
我知道阻止不了,于是就将先生反锁在家。结果先生爬窗户去参加婚礼,为此回来后被我关在门外两天不许进屋。
03
印象中的我似乎特别泼辣,也特别刁蛮,却能将先生治得服服帖帖。
为此不少人,问我有什么样的秘诀,我莞尔一笑对她们说,我给你们讲几个事情。
结婚前,先生对我写信放脚,我听了。
婚前我大字不识,结婚后我认真地跟着他认字。先生出门在外时,我坚持跟他写信。
知道他忙碌,我便和母亲学习好家务之后,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知道他爱吃,爱请客。于是我特意去学习厨艺,最拿手的是徽菜,最长做的是一品锅和毛豆腐,因为他爱吃。
朋友知道他爱仗义,于是我也和他学习。
有一次,他朋友跟我说,父亲生日想送件皮袄做礼物,问哪里买合适。过了几天,我便花了40块钱买了件皮袄送过去,朋友感动至极。
知道他对贫苦人念念不忘。所以有一次,他刚给我寄了1600元,我便马上分成几份送给同样艰难的亲友,还给某学堂捐了200元,尽管那时候,我还带着孩子,生活艰难。
知道他穿衣不暖,耳朵不好。我便寄给他一件酱红色棉袄,衣服口袋里还有一个小纸包,有七副象牙耳挖。
流寓美国十年,我始终不离不弃地陪着他。那时他境况不好,没有收入,我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
有一次,有人打开了我们的家,吓的我直接说唯一的单词“go”,索性吓走了他。
所以人心都是有温度的,只看你用心暖的够不够而已。幸好,他心温凉,被我暖热了。
夫妻二人知道我爱打牌,他不干预,有时候还被拉来凑一角。之后干脆给买了一所房子,让我打,因为他知道我的朋友多。
知道我爱看武侠小说,他就把那些书和他喜欢的作品放在一起,对我说:好取一些。
他不怕徐志摩笑他怕老婆,甚至用苏轼的诗嘲笑他:“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他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和我拍照的时候,总是我坐着他站着,还颇为得意。
他甚至还将他收藏有“PTT”字样的法国铜币,取其“怕太太”之意。还打算将周围所有的“妻管严”都召集起来,成立一个怕太太协会。
听到之后,我时常笑他娶了我,简直娶了母老虎。他笑着说:能怕老婆一辈子,是他的荣幸。
04
十年淡泊,十年无争,却因你一日离别,暴雨梨花。
1962年2月24日,这一天,很痛。知道先生在在台湾“中研院”的院士酒会上,因为心脏病猝发辞世,我哭的几乎不能自我。
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都不行,可他却先走了。
有人说:有烟花在心里的荒芜处,绚烂点燃,尽管短暂,却很温暖。
1975年3月,我的病越来越严重,可我却期待着死亡的来临。因为这一刻,在梦中不知演了多少回。
去世有人说:我是他的劫,但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
有时候,我时常感谢自己,感谢先生。感谢自己愿为他改变,感谢他愿意为我改变。
在婚姻中,我们尽管相处的岁月,不是那么漫长,却是那么温暖。
1975年3月2日,这一天,天很蓝,蓝的我的眼里有光芒的出现。
那一刻,我好像又看到了他,看到我的小女儿,小儿子在旁边嬉闹。
他伸出手对我说:来生,早一点遇见,让我们把那段错过的时间补回来。
我笑着说:真好,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