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西藏13:磕长头的人

进藏的第三天是团队集合的日子，说是集合，其实只是统一酒店集中，然后继续自由活动。

集中的酒店就在小昭寺旁边，当我入住，才知道同行的小伙伴菁菁提前一天就已经到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几天来的第一次热水澡，慢条斯理地敷上了一张补水面膜。拉萨的天气实在干得令人发指，在广东时几个月都想不起来拍上一张膜，到了拉萨一天不贴就觉得干得吱里哇啦的，脸皮绷得紧紧的痛。

这一天，冰冰有其它安排，二哥待在酒店休息，而我，自己一个人沿着小昭寺一路又钻进了八廓街。

这一天的天气比前一天要好一些，阳光也更猛烈一些，路上的行人看上去也似乎更多了一些，多得更明显的应是那沿途磕头转经的人们。

我一走进八廓街，就看到了烈日下的那一对母女(我并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关系，只是猜测而已)。那母亲约么三、四十岁，身着褐色衣裙，手握特制的护手木板，背着包和诵经的红色音响，腰间有条一米多长的赭红色布绳，拴着一个约么3、4岁裹着赭红色衣裙的小女孩。

那母亲胸前挂着的黑色围裙磨出了好些明显的窟窿，面色晒得几如衣裙一般颜色，脑门上泛着油亮亮的黑。她背上的音响持续播放着佛乐，她总是走上几步后腹前一拍、头顶一拍、胸前一拍，然后一下子拜倒在地，然后起身，再走几步，再拍几拍，再拜下去……就这样一拜一拜又一拜……当她认真地一路跪拜，那孩子只是乖乖地一路跟随，路上也有行人同样一路跟着，或是摄像或是摄影，时不时也会有人塞钱过去，有时是给母亲、有时是给那孩子。

拉萨下午的阳光实在太过毒辣，我只跟了一小会儿，拍了几张照片，便受不了那日头的猛烈，赶紧窝到前一天的茶馆里喝着酥油茶躲太阳去了。

直到下午5、6点钟，约么着太阳终于没那么猛了，我才晃悠出来，继续顺时针方向跟着人流往前走。走着走着，便又见到了那个系黑围裙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我前一天就曾见过，他看上去也就20来岁，光脚穿一身黑衣，系着黑色围裙，背着红色包包。他的音响显是被他塞到了包包里面，由他身上传出的悦耳的佛乐声看不到来源，却听得相当清楚。

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是因为前一天里见过他磕长头的样子，认真得让我心痛。

当时我和冰冰正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忽然听到呲溜一声，转身便看到了他。他总是一脸的认真与专注，口中跟着音响播放的声音一同唱诵着，一会儿紧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一会儿眼睛微微张开，头顶一拍、眉前一拍、胸前一拍，然后噌地一下扑倒在地、呲溜一下滑向前去，一滑就是一米多远……然后他爬起来，再走几步，再拍几下，再扑下去，再滑出去……每当他滑出去的时候，我总是感到心痛，也总是忍不住在想:天哪，这得有多疼啊……

这会儿看到他，只是坐在地上，像是在整理别人塞给他的零钱，又像是只是在休息。

我静静地看了看他，默默地拍了张照片，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脑袋上抓了两个小揪揪，别着红色的发夹，红衣蓝裤、灰色围裙、黑色鞋子、棕色包包，整个人瘦瘦弱弱的，看上去大约只有十岁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太小而磕长头又实在太耗体力的缘故，那孩子看上去满脸都是疲倦，她总是时不时地停下来，有时呆呆地瞄一下四周，有时只是傻傻地看着前面。她的跪拜显然并没有什么规律，有时敲一、两下走两步就伏倒在地，有时多敲几下多走几步也会滑行出去，有时候她手中的护板会冷不丁地掉下去，有时候她只是愣愣地趴着、或是跪在那里许久以后才站起来……

这样的小孩子显然更加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一路上总是有人过去给他塞钱，有小孩、有成人、也有老人……有藏族人、有汉族人，也有外国人……

忽然，我听到有人在旁边小声地说:这么小啊?要钱的吧!唉～

声音虽小，却恰是刚好就在我的耳边，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愣了一下，一下子想起几年前在三亚，第一次亲眼见到磕长头的人，正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导游却告诉我说，那是景区花钱雇来的……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心中还能作何感想。

很多天以后，当我见到平措，说起这件事情，我毫不讳言地说，我不相信她!

平措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汉族人里可能会有花钱请人磕长头的事情，但在藏族人里应该不会有。因为就算是不给钱，也有太多人去磕呢……我们藏族人都知道，磕长头对身体是很好的，甚至有一些神奇的作用，比如有些人原本是有病的，磕上几圈以后，病就好了……至于那个女孩，或许是她真的还不太明白自己磕长头的目的和意义何在，而只是被家人逼迫着去做，所以才会是看上去的那个样子吧。

好吧，我选择相信他。

西藏西藏13:磕长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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