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哭声

    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有多少年没有在镇上的房子过夜。昨晚，因为有点累，不想开车回了，孩子们又玩得开心不肯走，于是便将就着过一夜。

  我和孩子们还有孩子们的外婆侄儿六个人睡一间房，夜里碾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家里空调还是十几年前老式的单冷机，一夜要么轰轰直吹，要么歇息罢工。三岁的小侄儿不肯穿纸尿裤睡，睡前又喝了牛奶，尿急了就哼哼唧唧在哭。我于是一会起来抱他上厕所，一会弄空调遥控器，一会帮孩子们盖被子。

  窗外的明月，你可是照亮着我的心扉，知道了我的无眠呀。夜愈深，窗外愈明亮。我清楚地听着远处狗吠声，醉酒的人儿纷乱无章的脚步声，夜归的邻居开门声……渐渐地，耳朵倦了，眼睛乏了，脑海的思绪慢慢收紧，收紧，在昏昏沉沉中，我的呼吸均匀了……

    突然，一阵哀嚎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从脑海掠过。我那平静的脑电波瞬间被惊扰，哭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好了，我又清醒了。认真地分析起这哭声来。

    从哭腔听起来，声音像是个年轻少妇的，尖锐中尽是委屈。伴着几声砰砰声，哭声也跟着起伏。从“啊伊大哭”到“嚎啕大哭”，伴着委屈的争吵声，争吵的内容是听不清楚的，但从这哭声，我仿佛看到了一对年轻夫妇，在争吵与哭声中的碎裂婚姻。

  几声砰砰砰后，哭声达到高峰，然后随着关门声，脚步声，还有车子的启动声。哭声渐渐地降低了，接着又恢复了夜的平静。

  半夜里的哭声告一段落了，这哭声听得我五味杂陈。如果不是因为爱，哪个女人会在夜里痛哭；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哪个女人会在夜里撕心裂肺；如果不是真心付出过，又有哪个女人会在夜里嚎啕大哭。

    如果，她已经是一位妈妈，生活琐碎是打不倒她的，丈夫的无情才是致命的。如果，她的哭声从嚎啕大哭到呜咽，那么，她已经慢慢学会把委屈默默自己承受，不再乞求男人的怜爱。如果，她不再在夜里哭泣，那么，她已经心淡了。所以，一个女人在夜里哭，她的心，是还很在乎你的。不要把她推太远，远到最后失去了。

  第二天起来，我和妈妈说起这半夜听来的哭声。妈妈说习以为常了，就住隔壁的小儿子夫妇，结婚一年，男的不顾家，老是半夜才回。他们女儿出生后这半年两夫妻就整天吵了，女的也是性格烈……

  这世界上，没有哪一对夫妻开始就是天壁之合，都是在生活琐碎中磨合，迁就，隐忍，包容中走下去的。如果不合适，及早止损，未尝不是人生的另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