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芳华》展开的情怀，和一个描述不清楚的结尾

昨天我也是赶了场子去波士顿AMC看的《芳华》。看完之后自然也点开了一些朋友圈的分享，比如悦读文摘/王耳朵先生写的“《芳华》：把人分5个层次，你在哪一层”，还有木卫二的“抱歉，我无法赞美《芳华》”等等。粗略地总结一波，那些整体称赞《芳华》的文章大多立足于1）电影塑造的人物有层次有内心有不同的抉择 2）没有人描绘过这场战争 3）关于善良，被善待 4）那一代人的爱情、人生和情怀；而不赞成的声音也引起了许多共鸣，关于滥用情怀，对人物刻画不细腻，人物关系没有很好建立，和原著的差距等。 

嘛，作为一个完全不懂影评和没有看过原著的人，自然每个影评都有点说到我的心里去，也都基于特定的视角在进行讨论，都很有意思。其中我最喜欢的一个论点来自木卫二，关于刘峰在原著里其实是解开了丁丁的内衣扣子的。其实在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刘峰在和丁丁聊天的时候，在脸上已经写满了欲望和控制不住自己，整个肢体语言也非常“野兽派”，已经为后来的“忍不住”做好了铺垫，但——只是拥抱。这里我撇开这种行为正不正确不谈，只是觉得刘峰应该是要强吻或者做什么不可描述了，然而并没有。我没有看过原著，但看了木卫二的文章我猜测黄轩是读过原著的，虽然导演的呈现是让他演成了一个被冤枉的人，但黄轩已经是两个版本的杂糅了——又或者，他的行为其实无所谓是哪一种了。

无论如何，这种情怀电影总会吸引我们去看的。不管是很久以前的《那些年》，还是最近的电视剧《小美好》，还是《芳华》。都是一种情怀，一种记忆，一种不可触及的被记忆筛选成越来越美好的零碎，又还带着浓浓的对”美好结局“的憧憬。此处“美好”的定义可以是男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可以是知足常乐，当然实际结果也可能是男主默默看着女主嫁给了并不如男主帅气迷人的内伤，以及幻想出一个完美的平行世界。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会被吸引去看这些作品，但自己的想法也在不断地变化。此处只想说说自己的情怀演变。

小时候懵懂无知但看了太多奇怪的书的我，其实在没有经历任何世事之前就有了太多情怀，这种情怀大部分与对爱情的纯粹憧憬相关。那时在我的脑海里，书和剧只分三种：童话和神话 vs 古装武侠 vs 现代。又作为一个会在睡觉前自己扮演多种角色演戏的戏精一枚，我会对自己每晚的剧本有一定的筛选。

起初的时候，童话是首选——王子救了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后来觉得乏味，一来幸福结局之后就没啥好演的了，毕竟作为一个孩子还没有考虑到婚后各种可能性，二来总是王子救公主，公主也太被动了，而且我总要演那个王子，公主的戏份实在也是太少。

大概小学四五年级我开始痴迷于读金庸/古龙/梁羽生。这才发现江湖世界和童话太不一样了，各种动作戏，各种皇庭vs草莽，皇子又侠女。于是我大概又跟自己演了几年的古装戏，开心地演绎起了侠女拯救苍生还赢得冷酷侠客独一无二的真心的戏码。此处想到一部并不火的武侠剧《雪花女神龙》，这竟是我对侠女最深刻的影响之一。大概因为各种酷炫的复姓，因为女主冷酷的外表，坚毅的品格和有一些温柔敏感的内心，还有男主男配们有道德有执着吧。有时候在我的剧本里，关于正义的情怀超越了爱情，也是颇有意思。

初高中的时候我开始旋风速度啃起了言情现代小说——我终于能接受现代剧情了。“现代”在那之前对我来说等于无聊的服饰，不纯粹的感情和复杂的社交。然而大概自己也开始憧憬青春小美好，于是在我的独角戏中，便能接受《恶魔之吻》《明若晓溪》各种设定了。

下一步我以为我终于能接受中年现代剧了——婚姻，家庭变故、理想等等。然而我不再跟自己演戏了。有时候国产剧中几部佳作我还是会看，但我开始意识到，这些演绎和憧憬已经跟我实际的经历相差太多。我早已过了那个可以假设一万种未来的年纪，而且我对自己的“剧本”设定也有了越来越多的限制——主人公必须是怎样的，周围的环境又有哪些局限。

又随着我的经历越来越具体和丰富，我也逐渐地有了所谓“情怀”的根源——记忆，过去，失败和成功。这些我开头说的电影电视剧，终于在我心中有了生根发芽的土壤；这些情怀已不再是我憧憬想象的未来，而成了我记忆里的一部分，我的过去，我的哭哭笑笑。

大概我会牢牢地被这些情怀吃住吧？我这么以为。

我每次都会哭成狗吧？我这么以为。

在这个“快三十了，稳重一点”的当口，我却开始拒绝这种情怀。对我来说，平行世界不重要，假设的未来不重要，未曾拥有的过去也不重要了。我想要活在“当下”，我想要很努力地爱我身边的这特殊的有血有肉的人，想要诚实坦然地对待我的过去——那些来了又走的身影，那个已经不再激起任何感慨式漩涡的过去，并且想要憧憬一个有边界的未来——从狭窄的当下延展开去的未来。我所拥有的友情，亲情和爱情已经非常饱满充实，已经不需要和不接受任何想象的空间。当然， 它们也不会是完美的。

我或许是一个特例。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更有可能我们会在人生将来某个结点又被拉回这种情怀的漩涡，那些憧憬，不确定，悔恨，想要从头来过、创建平行世界的愿景会卷土重来。如果那种情怀是可控的，只在看书看电影的瞬间缓缓摇曳，大概是种难言的美妙。如果是不可控的呢？

开头我在讲《芳华》，现在文章的思路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跑偏了。我也懒得收尾，不如就跳跃一些，说几句对于2018年和未来的愿望。希望我会行走在一个清晰的道路上，不需要那么多情怀。希望未来的我，可以跳开这一切循环往复，不需要再和过去、当下和未来的那些所谓真实和虚幻打交道，能收获一种精神上的、真正意义上的饱满和朴实。

或许那是一种“出离心”，起码要有这个“愿望”。这些就不详述了。

我对于未来的憧憬

2017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