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昨天触发了五级头疼。五级头痛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无法直起身子，全身平衡失调，走路像个僵尸只能耷拉脑袋抻着脖子，只想把脑袋扎到马桶里吐。躺下就得到一片梵高的星夜，世界全是转的。

但我已经不敢跟家人说了。因为说完怎么都会触发他们多米诺骨牌式的担忧，即使他们已经如此开明，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提到，一个人多可怜啊，要是有个人在身边好歹也能照顾一下哪怕递口水拍拍后背。今年夏天时空调忽然漏水，跟家里说了以后母上无心地提了几句，你看要是有个家多好啊，这些活就可以让爷们儿干了，顶起一个家多不易啊。我知道她现在真的是很无心，真的只是感慨而已。前几年我们经历了一段很痛苦的岁月，那时她还没有对我放弃治疗，天天都希望我能领个男人回去，哪怕不结婚只是搭伙过日子。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现在全家族都已经对我放弃治疗，这是度过了30岁以后最明显的好处。

但说者再无心，我也是个玻璃心的听者。于是今年夏天，我因为一个空调，触发了抑郁的开关。

后来我想，还是我自己嘴贱，这种事提了，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还能让人怎么说，只能这么说。所以若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不能再嘴贱。再难受，告诉别人有用吗没有。没有就闭嘴。

若说没有别的感想是不可能的。我有时也会想，一个人生活真的是很苦。但是我无法保证再来一个人就少一些苦。几年以前我曾试图纠正自己。我和网上认识的一个男孩子开始自然地发起比较不那么纯洁的短信。我们都喜欢运动，于是会一起远程keep，他还会电话叫我起床，一丝丝的暧昧就这么破土而出。我当时很努力地在坚持着，我觉得我有可能把自己治好。直到有一次他说，我们一起去西湖玩吧，我们可以一起看美景，还能省房费。

一瞬间我的恶心感就冲破天际，原本藏着掖着的那些情绪一下子就无法收拾了。我不由自主去想象他拥抱我，进入我的身体，爱抚我那曾只喜欢女孩的身体。我恶心自己，恶心这些日子以来刻意纠正自己的可怕想法。我不应该如此自私，我不能拿他继续当药引子。于是我就再也不接他的电话，回他的短信也无所不用其极地冷漠，像是精分发作。我能感到他最开始的痛苦和疑惑，他开始还不停地问我怎么了，后来就沉默了。他没有删掉我，我也没有删掉他，偶尔还是在微信里不咸不淡地互相点个赞留个言。我很对不起他，但我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些事。我是多么自私而懦弱的人。

现在提到还羞愧难当。我做过如此恶心的事，理应一个人头疼到永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