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37）两难
1988
研究院采访结束，却意味着真正复仇计划的开始，叶知秋再一次被命运推向了艰难的选择，一边是与挚爱为敌，一边是亏欠的无尽人情……
叶知秋一上午都盯着墙面上的那面钟，看着分针秒针一圈圈转动，她的心也随之一点点地提到嗓子眼，她保持着林昀走时的坐姿，就那样静静的坐了三个多小时，脚都坐麻了，她感觉自己简直快成了一个被线提着的木头人，被那个不知道该不该期待的来电紧紧揪着，连最简单的呼吸都一刻刻变得沉重。
已经中午了，沐司深没有来找她，还剩半天时间，这段时间里，她是不是应该关机或者躲起来，但如果沐司深真的如林昀所说的会来找她，那么仅靠她关机，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那样她就能够自欺欺人地拒绝参与林昀的计划吗？
不行，她明明知道的，现在这个条件，林昀已经让步了很多，她嘲笑着自己：“叶知秋，你这个自私的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神经太过集中与警惕，卧室内的手机刚响起时，叶知秋整个人像是被装了弹簧一样，第一时间从沙发上弹立起来，拔腿往声音的来源处跑。
她慌慌忙忙地拿着手机，像是拿起一个刚烤好的烫手山芋，手忙脚乱得差点把手机摔下来，她甚至没顾得上看清楚来电提示，确认是不是沐司深。这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这么狼狈吧，如果外面那些认识她的人看到了这幕估计会狠狠笑她。
“是我，沐司深。”电话那头的声音淡定地解释道，好像并未为自己的突然致电感到唐突或不妥。
“……嗯。”为了不让那头的人听出她声音的异常，叶知秋把手机拿远了点，趁机清了清嗓子，从刚才起她喉咙就像被卡住了一样，她不确定自己这时候能不能发出除了语气词之外的正常字音。
“我听林记提起过，叶小姐上个月有做过一次关于流浪动物救助站的采访，我有个朋友最近想领养一只小狗，所以他托我问问那里的联系方式。”沐司深解释着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叶知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原来他只是为他朋友的事来的。
不过她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采访啊，她上个月才从岛上回来的呀，林昀给她胡编乱造的过去经历也太仔细了吧，连上个月的都没落下，可现在问题是她去哪找那所谓的联系电话，问林昀吗？不行，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知道沐司深的这通电话，因为她不愿这么快就去面对他们两的关系只剩下合作伙伴这一种的事实。
那么只能拖延一会儿了，她得向阿莹和小赵求救，她记得他们上次有提到过关于爱心领养动物的事。
“嗯，那我去找找看，不过因为刚搬家，所以跟别的资料混在一起了，找起来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在现在的沐司深面前，她总是要动用过去二十多年都不太丰富的语言表达能力，费尽心思地掐准每一个字眼与语调，“能等一会吗，沐副？”
“没事，也不急着现在找，麻烦你了，我之后再打电话过来。”沐司深说话的语气突然轻了很多，让叶知秋有种皇帝体恤臣子的即视感，她感到受宠若惊。
听到电话那头电话挂断的声音时，叶知秋心头的那块巨石还没落下，她拨通了阿莹的电话，问清楚了他们上次去采访的事情，不过缺心眼的阿莹早就把那饲主写在纸上的联系方式当成垃圾随手丢了。
“不过我还记得那里的地址，就是我刚发给你的那一串。”阿莹估计是在吃饭，嚼东西的声音透过电话也能听得清，吐字也有些含糊不清，“秋姐，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你先吃饭吧，拜拜！”叶知秋看着阿莹刚发过来的短信，最后那一长串地址好像不是在a市，而且末尾写着某某村，看来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不知道沐司深那个朋友能不能找到。
算了，她帮忙问到了地址就完事了，剩下沐司深他们的事她没必要去在意，不然就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她继续等沐司深打电话过来吧，她现在还没有勇气拨回去，所以只有等了，这不正是她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吗？像是默契一般，她和沐司深之间，总是停留在等与被等的状态。
半个多小时后，叶知秋才缓过神来，的确是他，不是某个人播错了号，接下来的命运，她终究是逃不过了，所以就安然接受吧。
指针绕过数字六的时候，沐司深还没打电话来，估计是研究所里的工作太忙，打个电话都得抽空，可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沐司深的来电，而是林昀了。
叶知秋按照早上的约定拨通了林昀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吵，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林昀开门见山，问她：“怎样，有答案了吧？”
“沐司深来找我了……不过是为了流浪动物领养的事情。”叶知秋尽量把沐司深的来电解释清楚，“就是上次你告诉他的我去动物收容所采访的那件事，现在他朋友要领养一只狗，问我要联系方式。”
“所以你可能要失望了，他找我只会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即使我帮助你也拿不到你想要的证据。”
叶知秋正想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声抱歉的时候，那头的人却笑了，林昀可能是从酒吧出来了， 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亮：“噗嗤……叶知秋，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有一个爱心满满的朋友刚好这么巧地要领养一条流浪狗？”
“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擅长说谎，我可能会认为这是你为了拒绝我故意编造出来的。我只能说我们沐副这理由找的也太牵强了，再往后是不是要搬出七大姑八大姨了？”林昀总是能轻易把人看透，他的声音像是耳语，带着轻谑地笑道，“别跟我说你信了。”
“……”叶知秋的确没往深处想，刚才在接起沐司深的电话时，她的整个思路彻底乱了，“所以，我没有选择了，对吗？”
“嗯。”
“你想让我怎么做？”
“回到他身边，就这样！”林昀的话很简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头再次传来杯子碰撞的声音，他是在和朋友喝酒吧。
“……知道了，再见！”叶知秋放下手机，整个人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深秋的夜晚来得太快，让人来不及缅怀。
再见了，林昀，再见可能就只剩下合作关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