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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揣测

C市公安局。
汇集了省、市各业务专家，章猛虎及负责侦破的主力刑警列席，刘金生将茶壶放在一旁，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整齐放在桌上。
遵循命案必破的指示要求，此次案件发生于C市中心城区，居住密度高、人流量大，凶手杀人抛尸且杀害两名被害人，造成积极严重的恶劣影响，其行为令人发指，现特批此案为9.9特大杀人案，由C市公安局刑警队专案专办。
死者甲要飞飞，男，45岁，C市本地人，家住C市丽城新区，无固定工作。死因机械性窒息，死亡时间在当晚11一刻至11点半之间。死者颈部有多处勒痕，深浅不一，最深的一处宽约1CM认定为致命伤，手腕、脚踝处同样有多处勒痕，生前束缚伤，根据残留在皮肤中的纤维来看，初步推断作案工具为一根普通麻绳。根据伤痕深浅、走向可以推断凶手是左撇子。从勒痕的产生的颜色分布来看，死者应该是被人从背后勒住。从衣物来看除了泥土、血迹并没有多余信息，在将死者勒住后应该是将他直接吊起，并未产生接触，所以死者衣物后背没有留下可供参考的痕迹，直到死后一段时间，凶手才将绳子解开。案发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生前挣扎痕迹，扩大寻找范围暂未找到作案工具，正在找寻第一案发现场。
死者乙闫大志，男，36岁，C市本地人，家住C市丽城新区，无固定工作。死于主动脉被刺破大失血，死亡时间在当晚11点半到12点之间，死者身中5刀，右手、左手十指均被切下，胸部3刀，腹部2刀，胸部一刀刺破主动脉，腹部一刀刺破脾脏，导致失血过多，身体机能丧失引发休克。创口十分整齐，宽度2.5厘米左右，初步推断作案工具为2厘米左右单刃锐器，根据锐器刺出的不同角度推断凶手刺出速度很快，但没有规律。根据双手痕迹断面痕迹推测，当时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均为一刀切下，再切除大拇指，凶器十分锋利。同样手腕、脚踝处同样有多处勒痕，提取到同样纤维，但勒痕较小无法判定凶手是否为左撇子。案发现场没有发现死者生前挣扎痕迹，扩大寻找范围暂未找到作案工具，同样正在找寻第一案发现场。
在两名死者消化系统中发现大量酒精残留，据消化时间推算，在晚8点到9点之间有饮酒。在死者衣着上发现血迹、汗渍、泥土、排泄物、麻绳纤维，夹杂少量银色粉尘，经化验确定为油漆。死者兜内手机、钱包、现金均未丢失，推测不属于财杀。从C大后街马路中央到台阶上发现少量血迹，经过收集的检材分析属于两名死者。
两名死者所穿衣物上无法提取有价值指纹，尸体放置于C大后街台阶，现场众多杂乱指纹，重叠性很高，根据上午走访结果显示，目前至少有8人曾经接近过尸体附近半径50FM区域，覆盖尸体的黑色塑料袋曾发现几枚指纹，经调查可能为好事者所留，最终结果正在比对中。综合勘查结果，所留痕迹价值较低。
以案发现场为核心，涵盖半径100M范围，勘查过往车辆痕迹，最终车辆信息待认定。

C大后街建于上世纪70年代，多为红砖房或彩钢棚，街道两旁散布有饭店、小吃店13家、冷饮店、冰激凌店各一家、超市两家、服装店8家、五金店两家、不具备店面资格的小摊贩、棚户摊位共21家，小区出入口6个。
整条街监控点有三处，第一处位于C大后街和市政大街交叉口处快捷酒店正门口，但监控位于正门上方，只有右侧半边可以拍到进入C大后街画面，可视角度较窄；第二处位于C大后门，360°全景监控，不仅能拍到C大学校内的景象，街道对面和两侧景象也能拍到，由于搭建时间较长，夜视影像模糊；第三处位于C大后街出口网吧，摄像头较清晰，可以拍到进出C大后街画面，但只能拍摄到进入后街约20米范围。

章猛虎看着面前的勘查报告，C大后街全长约2000米，分布有大大小小商店共约30家，摊位20多家，小区四个，虽然已经老旧住户较少，但日租房和考研盛行，除了彻底破败窗户破了房子，基本上都有人居住。人口密集程度如此之高，监控盲点如此之多，他挠挠头凶手如何进来又如何离开，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能找第一现场。
刘金生面沉如水，此次会议开始前已接到电话，其意思不言自明，一明确破案时间，二严格破案规范。他摸摸茶杯，顺手抽出一颗烟点燃，现在基层办案工作不好开展，领导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要日期，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业余选手指导专业选手，真让人头疼。他想了想组织下语言，决定先说点什么，
“各位同志，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可以说是近年来C市最恶劣的案件，根据目前勘查结果，我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市里领导对此案十分关注，已经连续作出指示，要求我局成立专案组，专案专办，限期一周破案。老章你挂队长，抽调队里骨干先跟这个案子，大家先交流下看法。”他环顾场内，没有发现那个戴眼镜单薄的身影，开口道“那个那个谁，老章你们那新人叫他过来。”
章猛虎闻听此言，一时想不起刘金生说的新人叫什么名字，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的舍友最近在干什么，只在晚上回宿舍才碰面，两人各自沉默不言，一个吸烟一个看书。
吴天被程虎带进会议室时正碰上烟雾缭绕，每个火星后隐藏的面孔都眉头紧皱，包括省、市的各路专家，大家心头都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侦查员正向众人说明最新调查结果。两名死者属于无固定职业人员，年轻时候曾一同在外打工，同村人组织包工队盖楼、装修等工作，最近几年C市城中村改造项目，将他们原来居住的村子征收建设为生态园，整体迁至丽城新区。拿到拆迁款后大部分人不在外出打工，赶上房地产行业发展，基本都从事于泥瓦匠、木工、铺设地暖、改水改电等零星工作。但死者甲、死者乙在行业内信誉不佳，除了拖欠工期外，还经常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愿意找他们做的业主越来越少。最近二人从事的工作是路政改造项目，对市政大街的花坛翻新装饰，属于今年的失去改造项目之一，项目承包方是鼎泰物业管理有限公司。根据工友描述，昨天下午，死者甲躺在路边休息，偷看到路过女子，该女子男朋友准备动手殴打，被死者乙拦下，后经工头协调才没有发生冲突。最后该男子离开时候曾扬言要找死者甲算账。直到下班该男子都没出现，之后工头嘱咐众人注意安全明日早到。死者甲乙二人步行离开，去往C大后街方向，因之前二人都是一同步行与平常并无区别，众人也未在意。今日上午工头发现二人未到，拨打手机关机，误以为二人头天晚上喝多就没在意。双方家属对于二人整晚未回家表示有些意外，但考虑二人经常喝酒晚归也就没在意，直至警察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才正式确认死者身份。目前技术组正在分析当时路段经过的可疑男女，身份信息很快就可以确认出来。

吴天小心翼翼翻看着面前的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报告，触目惊心图片与现场相比还是稍温和点。
“此案明显是仇杀，看来凶手的社会关系较复杂，存在仇家的可能性较多。”一名刑警说道，“死者甲乙处于装修行业，名声不好，经常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导致产生装修问题。业主入住一段时间后问题频发，要求二人返工，二人不同意言辞激烈，一来二去结了仇。再说现在甲醛、各项微量元素超标这么严重，他们以次充好，业主入住后引发严重疾病，也可能是冲突产生的原因。”
“这算一个方向，但是现在我们首先要明确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换句话说就是凶手如何抛尸。”章猛虎指着勘查报告中现场滴落的血迹照片说道。
“应该是属于开车抛尸，凶手可以抗起体重超过90公斤的死者乙，地面没有拖拽痕迹，仅是留下几滴血迹，从马路中间一直走到台阶位置，虽然不远，但是仍有3到5步距离，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说明凶手上肢力量发达，可扛重物，有车或者具备租车条件，很可能从事搬运行业，因此车辆范围应从轿车扩大到厢货。”一名痕迹看着图片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承受重物留下的脚印，常理来说凶手扛着这么重的死者在中心现场会留下十分明显的足迹，但尸体旁发现的脚印经过对比均是好事者留下的，并没有凶手留下的足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搬运工具，大家思考一下。”
嗡……沉闷的会议室响起低声交流的声音，凶手能扛起超过180斤的死者，但却没留下脚印，难道使用了某种改装器械，从未听说。
刘金生敲敲桌子，他也想不通凶手是如何将尸体运下车不留痕迹，之前有过用绳子吊着尸体运走的案例，但此案尸体并没发现类似勒痕。
“有没有可能是两人或两人以上共同作案、抛尸。”程虎说。
“一般来说，仇杀案件多见于个人，一旦扩展到多人范围，便增加一份风险，就像木桶短板理论一样，参与的人越多越危险。”一名犯罪心理学家说道。
“进出三个监控点的车辆信息什么时候整理完。”章猛虎催促到，他也想不明白凶手是如何抛尸不留痕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凶手开车那么就会留下车辆信息，由车查人要快的多。晚上12点之后到凌晨5点半经过的车辆并不多，只是由于一些监控角度的问题，需要对车辆进行前后追踪才能确定车辆信息。技术组的人干活也太磨叽，他不满的又点燃一颗烟。
会议室还停留在对凶手抛尸方法的低声讨论中。
“不是轿车。”怯怯的声音打破会议室讨论，每个人突然回头看着戴眼镜的瘦弱身影，没人想起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大家都以为是见习生或记录员。章猛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搞不明白这小子要干什么，转念一想这小子都没和自己商量上来就要瞎说，当着省、市这么多同行，这下丢人了，不禁对吴天擅自开腔有些恼火，一想技术组又不出结果更加恼火，他狠狠瞪了吴天一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刘金生冲他问道。
吴天犹豫一下，抬头碰上刘金生平和的目光，章猛虎别过头生气似的故意不看他。
“我说不是轿车，技术组不用再排查了。”一时激起千层浪，程虎急的在桌子下一直拉他的手臂示意他消停点，现场还有省里的专家。章猛虎涨红脸，夹着烟嘴的手指头用了力气，鼻子喷出两道青烟。
“理由。”刘金生一字不多的问到。
“运送尸体的车辆不是轿车是开放性车辆，我认为是三轮车，很大可能是运垃圾的三轮车，凶手将尸体直接从车上卸下并未下车，因此没留下足迹。理由是抛尸地点紧邻垃圾堆，尸体覆盖黑色塑料袋，看上去像垃圾，而且在现场未发现垃圾车，凶手抛尸完后又骑车离开。可以试着查下三处监控看是否有满车进空车回的垃圾车。”吴天一字一顿陈述他的理由，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章猛虎、程虎也瞪大眼像被惊到一样，丝毫没察觉手上的烟已燃尽。
“让技术组查昨天晚上到今天案发有没有刚才所说的垃圾车。”刘金生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等待，每个人都在等待结果。
五分钟很短，拆成一秒总共有三百秒。
吴天显然没耐心一下下数，刚才发言结束后大家都盯着他看，他心里也很慌，毕竟是推测，现场没有垃圾车，只是一个推断垃圾车已离开，很大程度上待验证。
“找到了。”侦查员一声呼喊， “凌晨4时35分，一辆三轮车驶入C大后街，骑车人着深色工作服套装，戴帽子，看不清身材如何，虽然仅在监控上出现三秒，但技术人员根据截图还原出，三轮车后档放下部位多出的位置正是死者小腿，基本可以认定抛尸车辆为三轮车，而且模拟抛尸经过符合提出从车上卸下的手法，然后在6时左右，此三轮车经C大后门驶入被监控拍下。”
“好！”案发三小时基本锁定抛尸车辆、作案人，程虎用力锤了下桌子，震的刘金生茶壶在桌上蹦起来，他捧着宝贝茶壶说到，“程虎、吴天，带上痕检去C大，把人带回来。”
“是。”两人一同回答道，转身离开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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