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埋着天下文青的精神领袖 | 诗词铺子021
鹦鹉洲 – 李白
鹦鹉来过吴江水,江上洲传鹦鹉名。
鹦鹉西飞陇山去,芳洲之树何青青。
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
迁客此时徒极目,长洲孤月向谁明。
1
在盛唐诗坛风光无限的李白自从在黄鹤楼一役被崔颢打败之后,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在台前颇具风度地推秤认输,自嘲“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但话虽如此,他前前后后还是做了不少以黄鹤楼和鹦鹉洲为题的诗,企图挽回社会影响,不过真的依旧是没有一首能及得上崔灏的那一篇。
后来李白在金陵完成了《登凤凰台》,算是勉强扳回一局,但是明眼人一下就能计算出那首七律中包含着的崔颢的阴影面积,更何况那是远在南京的名胜,俗话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在娘家人(李白是湖北女婿)面前跌的份儿自然要在娘家人的地盘上赢回来。
这个念头其实一直执着地贯穿着李白的一生,即便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只要抓住机会,诗仙依旧不断出手,这首《鹦鹉洲》就是作于他60岁的那一年,那个时候他的苦主崔颢早已经故去六年多了,但是我们从这首诗中是不是依然能闻得到老崔那阴魂不散的味道呢?
2
鹦鹉洲原本只是武汉长江中一座普普通通的江心洲,因为有了一座三国名士祢衡的墓而出名。
祢衡持才傲物,自命清高,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大概也是文青们的一种通病。据说他也曾打算进入仕途,写好了一封自荐信来到当时的首都许昌。不过由于清傲的性格,这封毛遂自荐的简历始终没有掏出口袋。
曹操知道他的才华,想招他做官,但是祢衡又看不上曹操的为人,一通嘲讽。后来的一次宴会上,曹操召祢衡为鼓吏想借机羞辱他一顿,谁知反被祢衡嬉笑怒骂一番,上演了一出经典的《击鼓骂曹》。
老曹毕竟城府深,不想担杀才子的恶名,而是把他推荐到了荆州牧刘表那里,想来一个借刀杀人。刘表起初也对祢衡百般礼遇,颇为重用,但终也换不来祢衡对他的青眼相看,实在受不了他的臭脾气,又把他推荐给了江夏太守黄祖。一个满腹经纶的人才,就这样被当做烫手的山芋扔来扔去,不知道祢衡是感慨自己会做人呢、会做人呢还是会做人呢?
祢衡最终死在了黄祖的刀下。死之前两个人还在一起喝酒聊天,黄祖问祢衡对自己的看法,高傲的狂人完全无视上司的自尊心,直言你不过是一尊庙里的神像,虽然受人礼拜,但是一点都不灵验,中看不中用!
一向引以为傲的口舌之快却犯下了难以挽回的职场大忌,所以当曹操得知祢衡的死讯之后,一点都不奇怪,不过淡淡一笑:“腐儒舌剑,反自杀矣。”
3
祢衡死后就被葬在了鹦鹉洲上,得名就来自于他那篇《鹦鹉赋》,他说鹦鹉本是一种神鸟,却无人能够赏识,只被当作了关在笼子里的玩物。托物言志,顾影自怜,大有我这匹千里马就在这里,而伯乐却遍寻不到之感。
就是这种感觉,触动了中国文青们的G点,让他们集体高潮。隔三差五来到鹦鹉洲抒发一番情怀,凭吊一下先贤,吐槽一下遭遇的人前仆后继,除了李白,也不乏孟浩然、刘长卿、苏东坡这样的文坛大腕。
其实无论祢衡也好,李白也罢,不过是中国几千年来传统文人的典型代表。中国的文人,他们想做官,想求功名,想出人头地,但是又要保持自己矜持与清高的形象。这些人做不成官的时候抱怨,做了官,也抱怨,从官场上被赶出来了依然抱怨!
翻开中国文学史,有多少篇目期期艾艾,怨声载道。果真都是“怀才不遇”吗?我看不尽然吧,让他们都做了官,放在任上,未必能做出什么利国利民的业绩来,倒不如让他们发发牢骚吧,反而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的千古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