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寺,走向净土

我并不愿意做你座下的一朵莲,虽然我卑贱的人生,不过是一根狗尾巴草。但,我要活成自已的样子。
周五的下午,天放阴,诸多杂事,已完成。心中一直挂着的大竹净土寺,就在离我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寂寞地呆着。是因为有寺我才孤独,还是因为有我寺才寂寞呢?
我决定步行去。念着阿弥陀佛,或者坐着一匹汽油马去,快则快也,只是,真能立地成佛吗?

出得门去,一条溪流,卧在城市的水泥丛林中。我循着水声,朝前走。时有生活的污水,汇入了溪流,但,溪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浑浊,失了旧时的清波。
也许,这些来自大山深处的水源,因为源头太过清澈,所以,即使有大煞风景的乱排放,污浊也会随之而沉淀,融和,成为溪流的另一部分。
自清自净,或许就是人生的真面目。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要爬山了,我所要去的那个地方,正在那白云的深处。
盘山而上的水泥路面,没有车流,没有灰尘,只有万古不变的松林,幽着,时有几声鸟鸣,在点化红尘扰扰的心。
到得寺前,山门却紧闭着。一个怪老头,眼翻着白眼,在回答我的疑问。
“要进寺,需交六元钱,送一把本寺开光的香。”
我说,没零钱呢。
怪老头已经在翻微信的扫码条了,动作干净利落。很显然,入寺,扫码,准备交易,已和他的人生,融为一体。现代与幽情,有时就这么喜剧,需要时不时来一次真实的交割。
我在跟怪老头商议,能不能不要这把香,我,我只需一对香烛,三支清香呢?怪老头瞄了我一眼,还好,没有赠送附加的白眼,他,大开了方便之门。
怪老头嘴裂开,一颗门牙,已经掉了。
“自己推开门,寺门没锁。”这是怪老头留给我的最后几句真言。
我并没有立即进寺。山风很大,香烛和香,皆不易点燃。好吧,不学香客了,学学宝二爷,我就在山门前,点燃了香和烛,双手合十,眼闭上,在心里默默地念:念我在天上的父,念我心中所想的人,念一切都是平安,念人生结局,结束就是开始,开始又是结束。……
我笑了,佛管天管地,还要管我的人间杂事,岂不忙得够呛?我真是痴得可以。
现在,我可以进寺了。我推开了那扇重重的山门。
并不是所有的打开,都有惊喜。与天下所有的寺一样,净土寺的排列,亦是中轴线展开,南北对称,依山势呈曲径通幽的走向。
佛是有心的,因为,生活的走向,也大多如此。
我在那块天王殿的牌匾下,停了下来。整个净土寺,只我一个人。字是赵朴初的字。我曾在重庆的华岩寺,在达州的西圣寺,甚至在达州的朝阳寺,随喜过赵先生的字。如今再一次重逢,真是见字如面,别有滋味在心头。
天王殿的旁边,寺内的功德宣传栏,有时政的内容。我六根未尽,山寺呢?
继续向前吧,也许,后面有我需要的内容。
我的眼前一亮。

一座铁佛塔,架在一坐人造的石桥上,桥下是放生池。我摸着铁塔的锈迹,人在桥上,影子却在放生池里,摇晃。是不是我们在经过我们的人生桥架时,都要放下,都要舍弃,都要打干净人生的泡沫,这样,我们才能达到另一个彼岸呢?
难道,这铁塔真能锁我凡世的心,难道,这铁塔真能镇我心中的魔?

过得那桥,居然无引渡人,更不是幸福的彼岸。一座地藏殿,静静地躺在那里。松枝,小庙,人世轮回的道场,空无一人的背景,我呆了。
这 ,才是深山藏古寺,我要的那一片宁静。这番景地,我才可以坐下来,跟万年的风,和万年的松,做无遮拦的交心和印证。
我并不在乎结局。结局不过是,跟天下的寺一样,最后是一座大雄宝殿,很是壮观。这是向佛之人回归的地方,只是,我又不做佛前的莲花,我要这个,做啥子?
大雄宝殿的前门,一个佛龛内,韦陀神像下,有一尊关二爷,在此把守。人与佛之间,没有了因果的祥云,没有了舍得的见证,就这么两两相望着,佛,这时,才入了我心间。
入得天下寺,方能万般活。人生如寺,心中的净土又在哪里?我不想问百度,我只想问你,你才是我心中的世尊,那人间真正鲜活的佛。
下了山,有一招牌,我以为是“中国石油”,细细一辩认,原来是“中囿石油”,好不迷惑。人生的魔障,与入不入寺,哪有什么关系,槛外的诱惑,红尘中的闹热,这,才刚刚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