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夜晚作妖
夜晚,既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既是黑暗的,也是明亮的;既是安宁的,更是邪魅的。
夜晚,似乎是一个被设定好了起点和终点的列车,拥有着可遵循的轨迹和万无一失的安全感。
夜晚,又似一锅在灶上被放置了太久的冷水,酝酿着的是被点燃烘烤的滚热和蒸腾的那份能量。
夜晚,是盖在身上,也偶尔会被掀在地上的被子,有着温热中的梦乡,也有着突然而至的变奏。
因此,夜晚,不总是静美的、酣畅的、顺达的,它更可能是凌乱的、无助的,甚至是愤怒的,亦或者它也同样有着谐谑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因素存在。
之所以想写写夜晚,是源于昨天的经历,尽管这一经历似乎不具有典型性。但让我们打开思维,真的认真审视一下夜晚,就会感知到它的丰富以及在鼾声之下掩藏着的不寻常。
昨天的睡眠前半段运行得不错,如行云流水,酣畅得紧,连梦都未舍得有一个。可是在下半夜、天未明时竟突然醒了。
醒来的我分明听到了一种声音,不大,但足可以干扰人的神经。声音时断时续、时长时短,似直还曲,似紧还缓。
这什么玩意?
我试图探寻着它的出处。
是肚肠声?不对呀。半夜也饿过,肚子的叫声是“咕咕”的,且伴有腹内明显的蠕动感。
用手摸摸肚子,它乖得很,显然还沉浸在睡眠中。
耳鸣犯了?
去年的时候,因为体力、心力耗费太大,有了耳鸣的毛病。睡着还好,醒时总被它折磨。但今年已经好了呀。再说,耳鸣的声音是持续的、倔强的,完全不似这个声音,几分有气无力,还有几分欲语还休。
头鸣?神经跳动引发的声音?好像都不是!
我在自己身上寻找着声音的缘由,思绪开始发散。
我想起了电视剧《黑冰》中王志文的那段精彩独白:“你说这人是什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人就是直立行走的无毛动物而已。但是在我看来,人就像一封不知道从哪发出、又不知道发往何方的电子邮件。就是这些电子邮件组成了复杂的人类世界……。你可能会觉得你自己可以控制自己,但实际上你只能控制你的手不伸到别人的钱袋里,你的脚不迈入监狱的大门,你的眼睛不会摄人心魄,你根本控制不了你的肝脏分泌多少酶,你的胰脏分泌多少胰岛素,你更控制不了你的心跳、你的血压、你大脑里的潜意识,这些只有药品才能做到。”
是啊,人其实太微小、太薄力了。就像此刻,我既控制不了我身体的所有循环,也控制不了不被外力影响。
就这样,大约两个小时过去了。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了几丝微亮,周围仍是静寂的。当夜晚正以它的节奏奔赴着黎明的时刻,无数的酣梦融汇成了浓郁的芬芳,带着引导的力量,诱人投入它的怀抱。
我无奈地在夜晚跳脱而出,睁着的眼睛明显已经疲倦,心颇有些躁,而脑仍然是活跃的。
突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提示,我转向身畔的床头桌,盯视上面放着的暖水杯,它没羞没臊地挺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大脑却提示我,声音就是从它那发出来的!
是的,睡前有些口渴,我置它于床头,可能是塞子没拧紧。但睡前我还看了很长时间的书,没听到它有什么动静啊!
人家是夜半歌声、半夜鸡叫,我这里是半夜暖水杯作妖,搅了我春天的酣梦。
但是它为什么会半夜作妖呢?半夜的气压、气场不对?暗能量、暗物质在发生作用?
谁知道.把它请出去,接着睡吧。
这个夜晚被个暖水杯搅得稀碎!
(写于2021年2月21日,阴天,假期中,继续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