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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亲之二——鸡飞狗跳的婚姻

2019-04-14  本文已影响690人  鹿慕溪畔
思亲之二——鸡飞狗跳的婚姻

鸡飞狗跳的婚姻,是奶奶的二苦。

爷爷行二,据说上面的大哥是个立事踏实的人,家里大小事都和父亲张罗,可惜被抓壮丁,而且一去无音信。而我爷爷就是个花钱的主。

他的爹,我的祖爷爷是个能人,包下了水涧沟门的灌溉水泉,赶上用水旺季时,银元摞在计时的香案上,一炷香一柱香地卖水。过去的地主,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摆阔和挥霍。我老爷爷起得比鸡早,吆喝长工短工干活。若说积累家业,靠的也是勤劳和聪明。

我爷爷不是这样的,公子哥儿,据说和他爹一起进城卖货,到晌午,他要下馆子,老地主节省仔细不愿意。他就自己进了馆子,要酒要肉地吃,老爷子在外面的马车上气得坐等。

奶奶就是嫁给这样的爷爷。

一个是娇娇女,任性又伶俐,嘴不饶人。一个是公子哥,贪吃又自私,不管别人。婚姻鸡飞狗跳。

听爸爸说,“运动”开始后,家里一落千丈,我爷爷贪吃的性子也没有改,常常要奶奶给他吃偏饭做小灶。四个孩子三儿一女都吃不饱,奶奶不干,爷爷就满院子追着她打。

听妈妈说,她都进门了,我爷爷有一次要吃鸡,我奶奶不愿意宰了下蛋的鸡,又招他一顿打。

一个女人,都做了婆婆了,还在受着丈夫的打,还得儿媳上前劝阻拉架。奶奶该多么委屈啊!所以,奶奶经常哭。

我记忆中没有这些,是听来的。我眼里的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奶奶。她做事慢,非常细。北方过年剪窗花,阳光里,热炕上,银丝拢得没有一丝乱发,奶奶带着老花镜,在一沓红纸上剪。她也不画样,就是直接下刀剪。

极慢,极好。

奶奶的干净,远近闻名。她住的小屋,干净利落,连房梁上的灰都不放过。

奶奶又是善解人意的,我常常住奶奶家,很多不想和妈妈说的知心话和奶奶说。我身体开始发育,奶奶给我买的第一件胸衣。很多她的故事,就是在午后的阳光里,在睡下了月光洒在炕上的时候,奶奶娓娓道来。她很会讲过往云烟,我疑心我的写作天赋从她而来。

奶奶家总来客,瞎眼的表叔,待嫁的侄女,做小买卖的乡亲……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我这个孙女吃不着的,这些客人也吃得着,比如夏天晾的杏干,过年做的杏瓣儿……

以为他们渐渐老了,会相依为命。哪知道晚年的奶奶为了逃离爷爷,还离家出走。

我当时十几岁,读书在外。奶奶对我欲言又止,我至今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六十多岁的人,宁愿在外面当保姆都不愿意回家。

起初她和爷爷分居,住在姑姑家。结果爷爷跑到姑姑家大闹一出,骂我姑姑有母无父。我奶奶只得回去,不久就离家出走了。隐约记得父亲和叔叔们对父母的事也无可奈何,那样晦涩难懂的一种局面。他们说不得自己的父亲,也劝不住自己的妈,最后只得任凭了。

奶奶大约一年后回来了,这次她宁愿住在曾经和她矛盾最多的大儿媳家,也不回去。我妈不说什么,也接受。我们俩一起睡在东房,是个伴儿。

“奶奶最苦的就是这个婚姻。”她总说。有时我困得不行了,奶奶还在和我回忆旧事。

这次爷爷总算不闹了。

(未完待续)

思亲之二——鸡飞狗跳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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