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男在工科学校的沦丧经历
一个文艺男选了工科学校的软件工程专业,这画面就像让孙悟空去庙里打坐敲木鱼差不多。
填志愿的时候,三横空白的志愿栏上,我只填了一个学校,一个专业。
当时了解我的朋友都劝我冷静,主要两点:1.工科学校男太多女太少,荷尔蒙会失衡。2。你能想象自己敲代码的样子吗?
当时的我是这么回答的:长期处于这种“僧多粥少”的环境中,我的荷尔蒙在压抑的同时,产生了更多的蓄能,每次走出校门的时候,也许就是火山喷发,我的目标在校园之外。至于敲代码?体内的雄性激素总是逼迫着我在新的战场开疆拓土呢!IT届的天空,也许正迎来一颗闪耀的星呢!
那年,我19岁,当时被自己决然的态度感动了。
当然,那时候,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听劝。
后来,也深深感到了年轻的冲动给自己人生带来的代价。
我是一个6线城市的乡镇青年,家里做小生意的,对于大学的印象只来源于阅读过的书籍和电视。
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关于大学场景的书基本都是五四时期的,似乎学校里的广场上总有人在呐喊,校道上总有印着警醒年轻人口号的传单在飞扬,几位不愿屈服的教授带领着学生们高举着旗帜在顽强抵抗……

虽然故事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印象中看过的书里关于那个年代的大学似乎都是这个样子
而电视上,更多的记忆是像《将爱进行到底》
这类的作品(小时候,家里的电视是被我姐统治的),男男女女爱来爱去的,感觉大学的主业,就是跟几个好哥们瞎混,跟女同学谈恋爱,至于上课和考试,像是副业。

而且在备战高考的巨大压力下,老师为了鼓动我们,一个劲儿地给我们描述大学生活的滋润,轻松,感觉那里就是青春的理想国。闭上眼睛,都能闻到荷尔蒙的芬芳,哪还想什么工科和文科呢。
于是,带着这乳臭未干的憧憬,开始了我的大学。
没几天,我就明白了工科学校的“僧多粥少”不是闭上眼靠想象力能感受的,当你在校道、在操场、在饭堂举目四望,都是格子衫人字拖沙滩裤的时候,视觉和情感上的冲击,荷尔蒙是粉碎的。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你除了接受就是辍学。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刚开学的阶段,课少,宿舍还不允许装电脑(要求新生报道一个月后才可以自带),再加上一直有着“学生会就是一个腐蚀学生纯真的小官僚场合”的认识,也没去参加什么社团组织,更重要的是校道上没有“亮丽的风景线”。学校没有预期中青春勃发的氛围,老师们也没有预期中才高八斗的感觉,校园内更多的是安逸。
大学是以“无聊”为开端的。
舍友们也觉得日子枯燥,于是我开始鼓动舍友一起打兼职。
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中介所,那老板自称是我们校友,很欣赏靠自己双手努力的大学生,会给我们介绍好点的工作。还讲起自己大学时自己怎么赚到学费,讲起一大堆理想和抱负,抨击了一大批好吃懒做,20几岁还靠家里的大学生。把我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镇青年搞得对这位“师兄”那叫一个敬仰倾佩。
于是,我们不带犹豫地交了中介费,每人200.
也许是我们的“钦佩”太过真诚,“师兄”没让我们失望,连着几天都给我们安排了工作。
那时正是夏天,正午14点,我们宿舍四人顶着头顶上那个“不懂客气”的太阳,踩着自行车,赶着去“师兄”那领活干,累得要死,热得要死,更重要的是,钱还少得要命。但是,那段时间,我心里竟还觉得挺好的,以为这就是热血青春,跟着几个兄弟风里来雨里去的感觉,我们宿舍也因着这几天,感情迅速升温,一度以为自己的大学从此应该会充满传奇色彩,也许我会从这里开始不一样的大学生活。
干了几天,迎来了国庆长假,长假之后,迎来了可以装电脑的日子。
从此,生活就不一样了。
宿舍里开始充斥着狙击枪的声音,那时候最爱玩的是CF。
我是一个对游戏很难沉迷的人,主要囿于天分,跟舍友们玩了几天后,就厌恶了整天坐在电脑前的样子。可是,舍友们依旧无法自拔其中,基本上吃饭都是要打包的。
而且,那时候也发现所谓的“师兄”是个骗子,不是我们多聪明,而是我们有一天突然想起才干了几天,就很久没有分发工作了,于是去领活,却不见人影,室内一片狼籍。
我们帮他干了几天活,连中介费都没赚回来。
另一件事更打击我,我发现学习编程语言除了智力,更主要是兴趣啊。一个文艺男看着编程书,就像看着夏天正午的太阳,亮瞎眼啊!
和沉浸游戏世界的舍友们拉开了距离,对课程不感冒,仔细看看学校,似乎也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人文气息”、“人格魅力”好像跟这个时代没半毛钱关系,感受不到学校的理念,感受到的只是老师麻木的课堂,还有一批宅在宿舍里的学生,没有青春洋溢,没有激情澎湃。
荷尔蒙,在这充满落差的现实中,开始腐烂。
日子慢慢变得浑浑噩噩,要么整天坐在宿舍看电影,周围环绕立体游戏的枪击声;要么就是在图书馆看书,周围环绕格子衫人字拖沙滩裤。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真是毫无内容,当初的“憧憬”半点渣都没掉进现实。
那时候爱抱怨,抱怨学校抱怨周围不如所愿的一切,亢奋的情绪在这种自欺式的抱怨中得到了宣泄,更是促使自己懒惰的滋生。整天把自己弄得一副看尽世态炎凉的样子,这是很多文艺腔在面对不如所愿的现实时会有的通病。
大一甚至到大二上学期,我就这么一直“病着”。
直到大二下半年,身上的荷尔蒙终于找到了驰骋的战场。
那时候,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创业。
关于创业,改天另写一篇,也是很有戏剧性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