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甜蜜人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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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医院，两天后，陶婧转出了ICU病房。虽然还是昏迷着，插着鼻管，但总算是生命稳定。赵洪博还没有转出ICU。刘志明看到冯小艺特地从15楼下来，装作路过陶婧的病房，不断往里面张望。刘志明看到了，也全当做没看到。
于是刘志明这几天主要就是帮陶婧擦一擦身体，然后给陶婧喂食一些流质，幸好有自己父母还有陶婧妈妈帮忙，不算太累。“这样一直住在崇安也不是办法。”他想着，看什么时候能转院回到江州就好了。于是咨询主治医生，医生表示要住院观察一阵，如果确实情况稳定，就可以转院。他问完医生，又打电话问问大牛，想让她问问转院到江州一院，需要什么手续费用之类的。大牛有个表哥在江州一院做外科主任。
又过了两天，赵洪博去世了。
这个消息是查房的时候护士说的，护士说你们家真幸运，还捡回来一条命。那天一起进ICU的那个男的就没有挺过来，昨天晚上走了。
刘志明听了大吃一惊：“死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护士一边忙手上的活，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对啊 ，现在好像都送回江州了。”
等护士走了，刘志明把这个事情跟他父亲说了。两人都沉默，等了一会，父亲说，可以去，也可以不去，这个看你自己怎么考虑。
刘志明考虑了一下，起来就走了。他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回江州。到了江州，先回到家里拿了车，便驶向江州殡仪馆。
赵洪博的灵堂就设在殡仪馆里。刘志明忐忑不安的走入灵堂，将自己治丧的礼金递给门前记名字的老师傅。
“您叫什么名字？”老师傅问。
“我叫刘志明，赵洪博朋友。”刘志明回答道。
然后进入灵堂，赵洪博的母亲、冯小艺和赵洪博的女儿在灵堂的左边跪着，见到有人来拜谒，立刻同来者行礼。冯小艺没想到是刘志明前来，吃惊不小。她按住心内的波动对着跪拜在赵洪博遗像前的刘志明行礼。
赵洪博的母亲见到来得人面容熟悉，顿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和赵洪博同车女人的丈夫，怒气顿时涌上心口，带着泪水上前就是一耳光，打的刘志明躲闪不及，后退两步。
“你还我我儿子！你们家还我儿子！”老妇人打完就失声哭泣，整个人瘫倒在灵堂中央。周边不明情况的亲戚都围将上来，有的人嘴里唠念着：“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人的老公！你来做什么？滚出去！”也有人在拉劝的说，死者为大你们不要破坏灵堂，有话出去说去。刘志明早就想到会这样子了，更坏的他都想好了，管他呢，他想着，要能来，还要能体面的离开。
冯小艺注视着一群人围拥着刘志明，心里百感交集。
走到灵堂外面，白日当空。春天的阳光，越来越不柔和，越来越硬。
赵洪博的表弟一把拉住刘志明，”你来了就想这么简单就走？这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他凶光毕露。
“兄弟，我是来看赵洪博的，不是来看你的。”刘志明回答他。
“看你大爷！”赵洪博表弟直接一拳打在刘志明面门上，刘志明仰面倒下去，眼前一阵黑色。等他睁开眼睛时候，鼻子整个无感，就跟不存在了一样。他一摸，满脸的血。赵洪博表弟上来拎住刘志明的衣领，举手又要打。
“你们都疯啦！”冯小艺冲过来拉开赵洪博表弟，护在刘志明身前，像是一面盾牌，抑或是是一个白衣骑士，勇敢的将周围的人和刘志明隔开。“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这些人，丢不丢人！”
冯小艺没想到自己会喊的这么大声，刘志明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人兽无害的冯小艺，突然爆发起来如此吓人。
“嫂子，你这是……”赵洪博的表弟开始心虚了，“你这个是在干嘛。“
“你们没看到周围人越来越多么？你们还在这里瞎闹！”冯小艺说的也是事实。殡仪馆是个公众场合，不仅仅是他们一家在这里设置灵堂，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周围的人看到这家，先是人多欺负人少，一拳打倒一个，然后主人家的女人出来护着倒下的男人，这个就更充满想象的空间了，看客渐渐围上来，窃窃私语。
“滚！”冯小艺再一次爆发，“我替洪博难过！”她一边说着，一边流眼泪，哭的就像是决堤的江水。
赵洪博女儿也跟出来，看见妈妈哭，自己也在一旁大声哭泣。
乱成一团了。
冯小艺让女儿站到她身边来，然后回头对刘志明说，你能站起来么？“
“能。”刘志明回答道，然后颤颤悠悠的站起来，白色的衬衣胸口满是血。
“能走么？”
“能。”刘志明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脑袋发晕。
“快走吧。”冯小艺对刘志明说，“你不应该来。“
“如果走的是陶婧，你会来么？”他反问冯小艺。冯小艺咬咬嘴唇，不说话。
“我叫刘志明，我今天来，是行礼来的。我不认识赵洪博，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我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我不欠赵洪博一分一毫！”刘志明一边走，一边对赵洪博家那群人说着，“但是你们要知道，赵洪博他欠我的！”
刘志明说完，转身就离开。他吐出一口口水，满是血，嘴里一股腥臭。他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车坐上驾驶位置，发现鼻子里的血还在流，都滴到方向盘上了。去他妈的，他心里暗暗骂道，这样子要去一趟医院啊！刚想到这里，大牛来电话了，说前天你问我转院的事情，我这里问到了。
“等会再说转院的事情吧。哥们我被人打了，”刘志明说，“我现在鼻子流血停不住，看样子要去一趟医院。你哥那边能看么？”
“废话，当然能了，这么大医院。”大牛心想你是不是脑子被打伤了，问这个问题。”你在那里呢？能开车么？“
“能，开车能。”
“那行，我在医院外科等你。”
刘志明用面巾纸把鼻子塞住，发动车子，扣上安全带，慢慢开往江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不能开快，他想，毕竟脑袋是晕乎的。
到了医院，大牛领着他去检查，还好，主要是鼻血管破裂，鼻梁没有断掉。医生给他做了止血处理，在医院又待了一个小时，鼻子确实不出血了，才确定没事。
刘志明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大牛坐在边上，看着刘志明一副萎靡的样子，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看着我这个样子，特别开心？”刘志明反问。
“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大牛做出发誓的样子。
“别装了，我都看见你笑了。”刘志明瞥了她一眼。
“我那个是笑别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说说，怎么了？在那里被打伤的？”
“别问啦。真烦。”
“说说嘛！说说又不会死。”
“死死死，就知道死！我实在殡仪馆被打的！你满意了吧！”刘志明心想这人真晦气啊！
“哎呀，刚才的话收回收回，当我没有说。呸呸呸！”大牛也觉得太晦气了。
“牛心妍同志，你说话能不能靠点谱。”
“我不了我不了，下次不了。”大牛赶紧道歉。“那么我就奇怪了，你跟人打架，怎么就打到那个地方去了？你都是什么路子？这么大人了还跟人打架？“
“你以为我想。跟我老婆一起出车祸的男的死了。”
“跟你老婆一起出车祸的男的死了？”大牛眼睛都发亮了，“怎么个回事？没听你说过啊！”
刘志明那个后悔啊！之前他只是说陶婧出了车祸，可没跟任何人说一同出事的还有个男人。”哎……我这张嘴真欠。“他想。
大牛看刘志明不说话，她突然冒出一个词：灰鸽子！
“一定就是灰鸽子对不对！”她乐呵呵的说到，就像是在玩来人杀猜到了狼人是谁一样。
“灰鸽子？”刘志明脑子一想，坏了，看样子真的瞒不住了。
灰鸽子是一种植入式的电脑病毒，小巧玲珑，早些年，很多人用来偷别人的QQ号或者是Q币什么，这个东西麻烦的在于要先植入到对方电脑里。植入了之后，只要不被杀入软件发现，还是挺好用的，按刘志明的话说：“这东西挺稳定。”
那是去年下半年的一天，下班时候，刘志明突然的问大牛，你还有灰鸽子么？
“灰鸽子？”大牛看着刘志明神秘的一笑，“嘻嘻，老刘，你要干嘛？”
“问那么多干嘛，有没有？”刘志明可不想说。
“老刘你懂不懂什么叫监守自盗啊老刘，你跟一个做安全的人要灰鸽子？我真是服了你。”
“请吃饭。”
“那里”
“香格里拉自助餐，晚上的。”
“嗯……我倒是有几个样本。”大牛开心的笑了。毕竟香格里拉晚上的自助餐要200多一位，这个价位还是大牛能接受的。
“哎，老刘你不说用在什么地方我心虚啊。”大牛还是不放心，“你这么个一本正经的人要这个干吗？你准备装哪里？你是要报复社会啊？“
“少放屁。我私人用，不害你。”刘志明嫌烦了。
“私人用？你准备装家里？”大牛头脑动的贼快，“我靠，嫂子没事吧？”
“算了算了，我不要了，香格里拉也别去了，都回家洗洗睡觉。”刘志明被说的心浮气躁。
“别啊！我有啊！你只要保证不乱来是自己家里用我就拷贝一份来。你能保证么？”大牛问。
“能！”刘志明猛地把笔记本合上，“私人用，行了吧！”
“老牛啊，老牛”大牛饱含关爱的看着刘志明，“看样子老刘你婚姻也挺坎坷的。”大牛明白了一半。
晚上的时候，大牛到家传了灰鸽子的文件给刘志明，刘志明立刻对灰鸽子的文件进行了改写，设置成所有发送的QQ、微信、邮件都转发一份到刘志明的一个匿名邮箱里，然后在家里电脑将这个灰鸽子软件添加了白名单，不动声色的安装好，悄然无声。果然，过了不久，刘志明的匿名邮箱，就断断续续收到一些转发过来的邮件，其中比较奇怪的是一个叫”Hoombo“的人，感觉是在聊工作，但是那些个工作和陶婧似乎并无关系。比如”大米的合同已经签了，但是有问题。详谈。”刘志明就奇怪了，陶婧在公司是搞培训的，跟大米有什么关系？现在他明白了，"Hoombo"是赵洪博的"洪博’的发音，赵洪博是搞食品进出口的，当然和大米也有关系了。“特别简单，赤裸裸的，简单到都不加密，把我当傻瓜。”刘志明心想。
“说啊，是不是‘灰鸽子’”大牛直接拉着刘志明的手臂摇着。她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跟没长大一样，有的时候，又感觉完全活在了大部分人的前面。
“哎呦，别摇我，放手哎。”刘志明把她手打掉。
“让我理理清楚。”大牛来劲了，“名侦探牛心妍一秒上线，你懂么？……来来来……首先，你说那个跟嫂子一起出车祸的男人死了，之前你又跟我要灰鸽子，说是自己家用……”
“我可没说啊！”刘志明否认。
“别打岔，你就那个意思。”大牛不屑的看他一眼。“你家就两人，你总不是监控自己吧，那就是监控嫂子！然后嫂子跟一个男人一起出车祸，男人死了，你去上香，还被打了。你想，要是那个男人是你们的朋友，人家犯得着打你么？灵堂打人？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刺激？那就是你和对方有过节？可是他跟嫂子一起出车祸，那意思是他跟嫂子关系比较近咯，他跟嫂子关系有多近呢？逼着你用灰鸽子？”大牛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志明，做出一个非常夸张的表情。“我明白了！出……！”还有个字的音她没敢发出来，怕刘志明捶她。
“你很聪明是吧？你这么牛逼怎么不进中国科学院啊！”刘志明生气了，顾不上鼻子疼，站起来就往电梯口走。
“大哥！帅哥！大帅哥！……哎！老刘！别生气啊！我瞎猜的！我谁都不说啊老刘！”大牛一看刘志明走了，夹起双肩包就追上去。
刘志明头也不回。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生牛心妍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他看到医院的墙壁上写着偌大的一个静字，觉得特别烦。
“这几天，净是活在医院里了。”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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