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捞尸人

我出生在黄河沿岸，在我们那边，一众老老小小都是是靠黄河水哺育长大的。多数人以捕鱼为生，也有少数渔民同时兼着一个骇人的职业——捞尸人。

黄河水能养人也能杀人，每年都有不在少数的人落水身亡，捞尸人的职责，就是替家属将死者的尸体打捞上岸。

可这到底是个晦气的职业，捕鱼的人很少愿意接触溺水的死尸，说是怕水鬼寻活人当替身，常年在水上作业的渔民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但老赵就不一样了，老赵光棍多年，无儿无女，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和喝酒，再冷的天，再骇人的尸体，他只要来口酒便能“扑通”一声跳下水。赌钱嘛，也能理解，毕竟没什么牵挂，挣那两个子儿总要寻些去处。

好在这些年他靠着捞尸赚了不少的钱，毕竟经历丧亲之痛的家属为了打捞一个亲人的全尸，无论出多少钱也是愿意的。

但老赵有一个原则，不捞浮头尸。一般人溺亡之后会浮出水面，男性趴在水面，女性则是仰身。但是还有一种尸体会直立在水中，只在水面上露出半个头，这种尸体叫做“浮头尸”，据说这种尸体是横死的，怨气极重，一旦打捞出来就会被冤魂缠上，所以老赵绝对不打捞这种尸体。

两年前有一个大学生不慎落水溺亡，就是浮头尸。当时老赵划着渔船就在边上，可他瞧了一眼，怎么也不敢捞。上岸之后，学生的母亲跪地哭喊了半天，“求您帮帮我，帮帮我们老幺吧！”

老赵始终不为所动，说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浮头尸不能捞也不敢捞。最后孩子的母亲东拼西凑借了三万块钱给他，声泪俱下求他一定帮帮忙。老赵心一软，便下了水。

尸体一上岸，孩子的母亲就哭昏厥了过去，那尸体也和别人不一样，双目圆睁，老赵被吓得够呛，就怕被水鬼缠上。他整整念了一个月的阿弥陀佛，许是老天看在他行善积德的份上，竟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前段时间，黄河上又出现了一具浮头尸，远远望着就露了半个脑袋。家属承诺老赵，捞上来就给五万。有了上次的经验，老赵踌躇了一会儿便下了水。可老赵刚一靠近尸体，便拼命往回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上岸之后，老赵便神志不清了，人们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会哆哆嗦嗦地重复：“是他……是他……水鬼索命了……”

最为奇怪的是老赵上岸之后，那具尸体也消失不见了。没过多久，老赵便死于心肌梗塞。

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也成了一个永远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