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回忆录之生母（13）幽谷有情天（4）
就在这时，狼群忽然退离我约一丈远停住，似乎在打量我的动静，又似乎在嗅着什么味道。
我也闻到了，空气里有股火把什么东西烧焦的味儿，紧接着，一道火光从我身后飞向狼群，火头虽然不很大，却倏地划破了黑暗。
火裹着一团东西落到狼群身边的草地上，腾地一下点燃了一蓬草，窜起两尺多高的火苗。群狼嚎叫一声，受惊般向后退开。
我听见韩蕊的声音叫道：“岳哥哥你快进洞里来……快！”我不及细想，趁狼群发愣之际，一缩身体也进了洞。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个洞的洞口虽然狭窄，里面似乎甚宽，而且我的视线也似乎亮起来，因为韩蕊从背后抱住我时，我回头竟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脸。
只听她急急地说：“我身上有火石，我点了火，快，狼怕火！”我这才发现，这个洞顶竟然很高，足可一人站立，宽度也有丈余，韩蕊在洞壁附近点燃了一小团火，火光照亮的周围凌乱地散落着许多黑色的木炭，那火中燃烧的也是这样的木炭。原来，这是一个冬季进山的人烧碳挖出的洞穴。
韩蕊从火中拖出一根烧着半截的木炭，奋力从洞口扔了出去。群狼又发出一声呜咽。火点燃了部分干草，形成一道火墙，狼集合在一起，退到火墙后面，为首的几只屈曲后肢坐下，对着火光长一声短一声地嚎着。
看见群狼暂时被火逼退，停止了对洞口的进攻，我不由一阵欣喜，情不自禁揉揉韩蕊的脑袋，夸道：“真有你的！”韩蕊身子一软，瘫倒下来，我知道她是极度紧张后突然松弛，再也支撑不住，连忙伸手扶住她。
这时，我感到我的手却握住了一段冰凉、濡湿而柔软的肌肤，我惊了一下，这才突然发觉韩蕊上身只着白色贴身短袖内衣，仅裹住胸口，披散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成一绺一绺，紧贴脖颈下裸露的雪肤。
我仿佛被火撩一般，慌乱地放开手，韩蕊猝不及防，一下摔倒在地，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我。我别过头去，“你，你的衣服呢？”
韩蕊呀地一声，仿佛才明白过来，不觉又羞又急，“我……我刚才找不到引火的，一着急就把外衣脱了，你知道……那些碳不容易很快烧着，第一次我扔出去的……是……是我的衣服。”
听她快要哭出来，我不觉又心痛，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卤莽，却也不敢看她。于是脱下自己的外衣，垂着眼睛替她把身体裹住，想说句什么安慰她，却心头撞鹿，嘴里又干又涩，只好说：“你吃苦了。”
哪知我不说话还好，我这话一出，韩蕊仿佛委屈的孩子见了爹娘，一下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地打湿了我的肩头，身体扑簌簌地颤抖。是啊，她一个千金小姐，几时受过这样的惊吓、吃过这样的苦楚！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我！我的心中漾满了柔情，不禁伸开双臂，抱紧了她娇小的身体。
在我的臂弯里，韩蕊似乎安静了些，声音中却还有些恐惧，抽抽搭搭地问：“岳哥哥，我们……会不会被狼吃掉？”她的身体柔软而温顺，我第一次和一个青春少女如此亲近，闻到她幽兰般的清香，不觉浑身燥热，血流上涌。
我抚摩着她黑缎子般披散的长发，柔声道，“不会，有我在呢。”我定了定神，感觉理智清醒了些，为了使气氛轻松一点，便笑道，“你看我那么壮，狼吃我一个就管饱了。”
韩蕊一下从我怀里抬起头，嗔道，“这个时候你还拿自己开心！”朦胧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腮边带泪，眼中含情，小鼻尖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一副似恼非恼的俏模样儿。我不觉恍惚，竟看痴了。
韩蕊看我呆望她，脸颊升腾起红晕，眼神娇羞不知所措，只顾埋下头去。我滑过搂着她的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托起她埋下去的下巴，她微闭上眼睛，脸上的红晕愈发深了，红唇半启，热热的气息吹拂到我脸上，我的手指禁不住微微颤抖。
深山古洞，劫后余生，前程未卜，我忽然感到生命中曾经历的一切都悄然向后退去，只有火中的娇容占据这一刻的全部。她呼唤起我有生以来从未领略过的奇妙的感情，来自于心中也来自于身体里每一滴血。
现在，那些无法调匀的气息和欲奔涌而出的血液都化作一团烈火冲向我的嘴唇，它不可遏制地印在蕊儿的脸颊，似乎只有她腮边的清凉才能浇灭喷发的火焰。可是我触到的不是清凉，而是另一团火焰，她的脸烧的滚烫，在我的唇边她如梦呓般的一声叹息，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什么，因为我的唇已经滑过她腮边，盖上她温软的红唇。
啊，世界从我眼前彻底消失了，我抱紧了她，热烈地吻她，她温柔地回应我，我才知道语言是多么笨拙与多余！她是我的蕊儿，我多么喜欢她，多么爱她！我用来裹住她身体的宽大外衣在拥抱中滑落下来，她在我怀中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在这个充满危险充满激情远离人间的天地，我用我的吻和我的身体裹住了蕊儿，我身上燃烧的火焰胜过洞外的烈焰，只有她才有熄灭这火焰的甘霖，我无法克制自己去寻找、探索……
突然，一声长嘶震裂了夜空，也震裂了我的神经，踏雪？！我突然从遥远的天边被拉回现实，洞外忽然间人声鼎沸，群狼惊恐哀号，四散奔逃，发生了什么？
我浑身的血液骤然被纷扰凝固了，忙到洞口察看，只见几十支火把照亮了夜空，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士正在为首将官的指挥下用弓箭射杀群狼，踏雪被一个军士牵着，看起来无恙。
韩蕊叫道：“是我爹的人马。”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急道：“别出声。你现在不能出去见他们。”说完，趁外面混乱，我拿起洞中散落的石块，飞快地把洞口堵住。
韩蕊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的举动，渐渐嘴角浮起笑容，等我弄好了，她扑到我耳边小声小气地说：“不出去才好呢，我和岳哥哥就在这儿待一辈子。”我不由爱怜地搂住她，柔声道：“小傻瓜，现在我们从这洞中出去，明天天下就哗然了。”
韩蕊红着脸点点头。想起刚才的亲昵与激情，我们都有些赧然，不觉说不出话。凝神细听外面，军士们闹腾了一阵，狼声渐渐息了，他们似乎开始搜寻呼唤，没错，他们一定是遇到了踏雪才一路寻来！细听他们呼唤的名字，是韩蕊！韩蕊狡黠地挠着我的手心，像做坏事没被发现的得意的孩子。
寻了一阵，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人声渐渐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忽然有些悲凉，唉，不会有人来寻我，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战死了罢。不知道韩蕊是否也想到这个了，只听她叹了口气说，“这下好了，我爹也该认为我死了，我们两个都死了，干脆我们别出去了，住这林子里当采药人算了。”
我心中歉疚，乃道：“蕊儿，都是我害了你。”韩蕊不做声，望着火光出神，我板过她的脸，让她望住我，认真地说：“蕊儿，我要娶你为妻。你愿不愿意？”韩蕊一下红了脸，却不做声。
我见她这样，有些着急，追问道：“你不愿意啊？”她娇羞无限地垂下眼帘，用蚊子般的声音轻哼道：“愿意，只怕你反悔。”我心中大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不会的，蕊儿，回去了就求我爹娘向你家说亲。”我吻吻她的秀发，她温柔地靠在我怀里，此刻，我心中柔情如水而不再有烈焰，因为我憧憬着怀中的佳人做我的妻，要等到最幸福的花烛之夜，我才应该拥有她的全部，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