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位故人

念一位故人

看你，在一个欲雨的午后。春天的气息尚在，被爬山虎侵占了的坍塌的土墙在我面前非常骄傲，它乔装过的绿依然让人感动。五月的雨云就在我头顶飘着，四野的风随了我来访你。

这一抔黄土早被杂草覆满还有野花将它当作家。黄土上的青草年年会还魂，野花年年会盛开而你？岁月寂寥，山河杳杳，我来访你，我们隔着几个天涯？

我如今想起你总要番然回望。回望那时候的你我，我需用手拨弄着时光的脉络，每根弦都想触摸却又怕倾听岁月的呼吸。

年华终是铁质的，被人世的风雨侵蚀的锈迹斑斑！

这些年我被生活的浪涛推着若一枚旋转的落叶，有许多的再见还未说出口已流落到另一头！每当被生活责难时我便想起你，想起以前。想你若还和我一样流落在这世间会不会一样的彷徨，迷茫？会不会像我一样叹天亮得太早扰了未完的好梦？又叹日落太匆匆，岁月如流水？

看你，在这个午后，蔷薇还在怒放，空气中飘着花香。于你这倒是极好的归处！远山复远山重叠出一种雄浑的美，这里不止有白杨树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

我且陪你坐一坐，像很久以前仰视着天空，有一瞬间我觉得你还在我旁边。你还会摘一片小麦的叶子对着天空吹出不知名的音乐吗？我们能否唤醒漫天白云的耳朵来倾听自己岁月里的心事？

这个午后关于成长的秘密被风一再掀起，我的眼底翻着绿色的浪涛。青草伸着叶子在呼吸，雨云在等候着牧童的哨音抛下第一滴雨。我和你的岁月终究被隔成两端，我隔了一程山水来看你，我们隔着一抔黄土，黄土上长满了草。

我想起二十四岁的你说:人间总有不停歇的绿意，怎么没有开不倦的花？人间总有那么多笑声，哪一声属于你？人间有那么多诗人为何没有你的名？人间有那么多真挚的情，那份意属于你……

你怎知？你定格的二十五岁年年年轻，而我的岁月一再苍老！这世间‘情’字一字不止勒疼了你一个人的心肉。我怨你又何必以一潭碧波求得一个开解？你以无奈、以悲怆、以凄凉，以绝望结束的岁月像蝶儿翩然而美丽。

如果你还在，这个春天会怎样的美？我们过了这么久的岁月该修得了波澜不惊！不会再轻易地欢喜，不会再绝望地把自己还给这世界！

很久以前我们躺在草地上数着星星，月光似水流洒了我们一身。我们能听到田地里虫儿的呓语，我们能听到风声、水响还有来自自己胸膛里的声音，那是美、是念，是无数个希望！

很久以前的那天月亮很圆很亮，月光覆满你光洁的额头。你笑着对我提起他，有羞涩，有喜悦，你说你遇到了他，他是你想要生死相依的人！你要去寻他并叮嘱我:千万不要告诉你的父母！

多少年后我常恨那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守着你和我的承诺？

后来你去寻他，他以百般理由推脱不见你。你给我打来电话哭得绝望而悲痛，我一再地安慰你却未想到你自己与自己刀铤相向后，还是做了个殉情的女子！

我不知道那一潭碧波下可否还有如你这般的女子？这世间婚姻手续如此简单你也可别屋而居；那潭水年年被垂柳染碧，哪根柳条是你的魂？那潭碧水总会被风勾起波纹，哪道波纹是你的呼吸，你的叹惋？我问你:这尘世年年柳绿桃红，你可否后悔过？

我来看你，在春欲了的时候。天上的雨云终于挤出了眼泪，你的黄土上草叶儿飘摇。我想这尘世不歇的情涛才是所有悲哀的开始！人有太多的想要，又有太多的得不到、太多的不如意，活着终究是要勇敢的！

雨滴儿越来越密，泥土的气息、野花的香味似乎都被雨溅起还有那时候的你！我无法向你挥手道别，如同你不能再对我言语。

田野里的风涌向我，我似乎听到那风嘶喊着:我已布好了棋局，你敢不敢以一个‘卒’的心情不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