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乐的回忆(壹壹贰)

2022-10-04  本文已影响0人  李成贵I茶耳

秋兰笑着打开了第二封信时,信上的内容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怔在那儿,像入了定一样。国珍笑着问她又是什么好事。她像没听见一样,只呆呆地望着还在笑着、闹着的周子先。

李景平见状,从秋兰的手中拿过信,见了信上的字,脸上也没了笑,缓了半天,他才将信给周子先看。

小乐从周子先的身上滑落下来。

国珍停了剪纸,李景春放下了毛笔,三儿含了口茶,迟迟不敢咽下去。老张坐在石阶上,用力地磕着烟杆,小路还追着瑞雪,他争着要看小乐的奖状。

秋奶奶看着小路、瑞雪在闹,笑着说:“瑞雪,你是哥哥,你得让着点小路。”

周子先不敢相信,他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子先吾弟,老师病危!速回,速回!”,落款写着“冯建国”。

周子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瞧着信上的字模模糊糊的。他摘了眼镜,使劲地揉眼,再看那信时,信上依旧是那一句简单的话。他知道他不是眼花,是湿了眼。他瘫坐在石磨上,慌了神,他难受,他想哭,可没有眼泪,他努力地去想起父亲的样子,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此刻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人都在喜与悲之间游荡,可喜与悲应是隔着距离的。

此刻,周子先的心一落千丈,摔在了悲伤的泥潭里。

秋奶奶捅了一下发愣的国珍说:“他们怎么都不乐了?”

国珍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头木讷地剪纸。

秋奶奶又问小乐。小乐过来凑在秋奶奶身前告诉她谁谁病了。秋奶奶一听,剪刀落在了地上个,眼望着子先半天,随后起身往她屋子里去。

国珍扶住她问干什么去,秋奶奶说去给观音菩萨进柱香。

院里的人陪着周子先默着,他们知道周子先不能在油茶村过这个年了。

油茶村人知道周子先要走,心中各有不舍,原本的热闹与喜悦,因这个消息而变得冷清了。

次日的清晨,又是一个小雪天。

秋奶奶的院门口围了一堆的人,他们都是来为周子先送行的。

秋兰和周子先收拾好行李,这就要离开了秋奶奶家了。

他们刚出屋子,秋奶奶提着包出屋叫住他们说:“你们带上小乐吧!”

众人吃惊地望着秋奶奶。

秋奶奶笑着说:“路上多个伴,到了省城,有个孩子陪陪老爷子,说不定他一高兴,病就好了呢!”

周子先问:“秋奶奶,那你怎么办?”

秋奶奶低头说:“舍是舍不得。嗐!我也有私心,孩子大了,让他跟着上省里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子先、秋兰,你们替我照顾好他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担心。”

秋奶奶将包塞在小乐怀里便回屋去了,头也没回一下。

李景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劝周子先说:“我看秋奶奶说的没错,子先,你带上小乐吧!”

子先问小乐愿不愿意?小乐望了一眼屋里,轻轻地点头。这时,秋奶奶又出来说:“小乐,秋奶奶教你的,你记住了吗?”

小乐含着泪连点几下头。

秋奶奶又对周子先说:“子先,我就不送你们了,老婆子我……。”,秋奶奶没有再说下去,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他们送三人到了村口,子先让他们都回去,不要再跟着翻黄泥坳。可他们说一定要送到旭日小学。

黄泥坳上。

李景平与周子先说:“子先,你看看那水库,修的多好,明年一开春,我们就在岸边上种树。你觉得怎么样?”

周子先点了点头。

李景平又说:“子先,你再看看我们那儿开荒出来的地,虽然还没有完全开出来,但我想用不了多久的。”

周子先点了点头。

李景平接着说:“子先,我们还要修路,就从秋奶奶的家门口修起。”

周子先点了点头。

李景平最后说:“子先,你一直想要看我们的油茶花,我们以后还要在后山种上一片。”

周子先还是点了点头。

周子先沉默不语,他不是不知李景平的意思,他不仅知李景平的意思,他还知道秋奶奶为什么一定要他带上小乐。可是,周子先并不能答复他们,他此刻感觉到前路茫茫,难以预知,他无法给予他们任何的承若。

到了旭日小学的门前,周子先深望了一眼那间教室而没有进去,他回身告诉他们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李景平还想要跟他说点儿什么,他却先开口说:“景平哥,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老张抽着烟杆说:“子先,你不用担忧,说不定老爷子就想你回家过个年。我早前就这么吓唬过我家路生。你别担心。”

周子先笑着点了点头。

宋青山、江绿水说要是回北京了,路过省城,到那时说不定要去拜访。子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他们怔了半日。

江绿水告诉说总会回的,说不定过完年就回呢!

瑞冬、小乐舍不得小乐,问他几时回?

小乐不怎么回答,也说了句总会回的,说不定过完年就回呢!

瑞雪当着众人面大声地问周子先几时回?

周子先不知怎么回,望着众人发呆。他哪里知道自己几时回?

秋兰接着话茬说总会回的,说不定过完年就回呢!

秋兰说了这话,自己却陷入沉思,她问自己:“真的还会回吗?”

秋兰踏入油茶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她又庆幸自己这么快要走,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子先一定是煎熬的。这一群人的脸庞,太熟悉了,太难舍了。

雪停了,告别的话说完了,周子先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消失了!

千里搭帐篷,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理送行的人都懂,可懂又怎么样?那心情与不懂的人并无区别,这就是人,各有不同而又相同。

秋奶奶在村口等着李景平。

她问:“子先说过完年回吗?”

李景平摇了摇头说子先不让他留。

秋奶奶默了一会儿,又说她收拾周子先的铺盖时,枕巾湿了一大片。

李景平问:“你怎么舍得小乐?”

秋奶奶叹气,笑着说:“舍得舍不得,我都得让他跟着去。”

“嗯!我懂你老人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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