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

很多时候想用文字来记录生活点滴，都因为一次次懒惰而搁置了。而今天在公交车上遇见的人、听到的音，让我久久回味。于是有了这篇……

从X站上车距离目的地只有四站地儿，而且西安的公交实在便民，站与站之间走路也就5分钟的事儿。车上人不多有空座，觉得几站路的功夫也没有刻意找座位，便站在两座位之间。

前后两位是相识的人，前座的女士低声跟后面的老者说着什么，老者嗯哼附和。当老者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我，我盯着他，等他开口说第二句。他说完第二句，我接着就问：你是汾阳人？老者笑容满面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我：“你也是汾阳人？你是哪儿的？”天哪，那一刻我脑子空白，说赵庄，他不知道。说柏草坡，他好像也没听过。脑袋急速运转，我是哪儿的我是哪儿的“峪道河，对，我是峪道河的”（我怎么能忘了峪道河，从小在奶奶怀里的时候就听她说峪道河 柏草坡，那时对那个遥远的地方也丝毫没概念）。他似乎对峪道河很熟，跟前面的女子念叨几句。我就使劲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似懂非懂，但很好听。老者是前面女子的父亲，他问我什么人在这里，父母多大了。他和父亲年龄相当，是17、8岁在西安当兵就留了下来。我问：叔叔，这么多年，你的口音怎么一点都没变。他笑着：“变不了啦”。

四站路程似乎走的比平时要长一些，临下车前我和他女儿互留了联系方式。下车后，还在回想刚才的声音，心里模仿着老家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汾阳话会有如此大的条件反射，一听就激动得不行。曾经有段时间特别喜欢看贾樟柯的电影，其实最喜欢的是搜寻剧中只字片语的汾阳话，他的爱人赵涛经常扮演女主角，我觉得她的汾阳话比老一辈人说的还是差点意思。

我在想我为什么喜欢听老家话，多半原因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身边，他们就是用这样细细软软的语言对话，后来爷爷不在了，奶奶也渐渐的糊涂了，最糊涂的时候峪道河、柏草坡也是说的很清楚的，因为峪道河是爷爷的村，柏草坡是奶奶的村，两个村相隔几里地。后来，奶奶也不在了。就听姥姥姥爷说平遥话。再后来，也都听不到了。姥姥今年90高龄，已经不太能说清楚话了。

长这么大，每当别人问起我“你是哪儿人”，我都会说“我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已经习惯了问者第二句的接话“九毛九”，小时候还觉着恼怒，大了索性就回答我是“九毛九”。我认为山西人一点也不抠门，他们勤俭持家热爱生活，他们习惯把自己的宅院拾掇的利利索索，家具、器皿擦拭的铮铮亮，把子女培养的有规矩有教养，处理事情有大局观，先人后己，做人低调内敛有章法，传承好家风。

年近四十的我其实也就回过老家两次，一次是四、五岁的时候，第二次是带着十一岁的女儿和四五岁的儿子回去的。拜访老家的伯伯姑姑哥哥姐姐们，人人都热情无比，都想看看三十多年前的小姑娘如今变成了甚模样。看到家家户户的日子都红红火火，家庭和睦，一家有事，其他亲戚全都倾力相助，这样好的氛围深深影响着我，这就是家的意义所在。

也许我是一个极易动情的人，几句乡音就让我回忆起如此多的往事。不觉中，一年已过半，人生已过半。不仅要追忆过去，还要满心欢喜的期待未来。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愿我们都做有趣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