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的时光

老友记·时光悠然

2019-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3c9053b8df77

文/王志刚(预计阅读时间5分钟)

傍晚时分,手机响起,一个熟悉的号码跃入眼帘。我拿起手机,喊出对方的名字。老友也没有过多的含蓄,只是问几点下班,然后自己在我的城市倒车,会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是否可以吃一个便饭。

我当时毫不迟疑,询问了是否需要去车站接车,当得知不需要时,只是发了一个位置,然后静等老友的到来。一切似乎都是顺理成章,我把老友接到办公室,然后更换了便服即直接下楼吃饭。

席间无非是家常便饭,但是聊得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

一晃眼,我与Z君相识已是18年前的那个秋天。那时的我还是一脸懵懂,那时的他还是身影瘦削,只是在青春最恍惚时,我们以同学的身份走进了彼此的生命。于是,自那个秋天之后,两个年轻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漫长生命中的某种依靠。

我与Z君的交集,其实以前也提前过,只是这次的相遇,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诸多往事。我曾经开玩笑说,我的N多第一次,都与Z君有关。

在高中之前,我是老师口中标准的“好学生”,作业认真、“品行兼优”。那时从来没有看过与教材无关的“课外书”,无论金庸、琼瑶、大仲马、巴尔扎克,只是出现在耳闻中。

但是遇见Z君之后,我第一本课外书居然是《花季雨季》,然后就是《三重门》,再就是《萌芽》杂志,就是郭敬明与韩寒交替“霸屏”的高中时代。到现在,我在老家的箱子里,还规规整整的叠放着那时收集了三年的《萌芽》杂志。

我们学校旁边有一家书店,那时只要跟Z君去,都会第一时间拿到最新上架的新书。同样作为农村出来到县城上学的孩子,Z君生活也是极其节俭,但是唯独两件事从不吝啬,一是买书,一是洗澡。买书时,他总是让我跟着,然后我们两个一起选,最后他买单。洗澡就从来都是他买单,我跟着去,我美其名曰“涮澡”。

我第一次打台球,是跟着Z君去的。到现在都记着,那时我们县城的台球是室外摆几张桌子,晚上就在球桌上方撑上一盏白炽灯。而且那时的台球,是按照打的局数收费的,就是不论你打多长时间,一局就是固定的多少钱。

那时我俩都不会打台球,只是好奇,于是逃课出来去了。第一次去的时候,第一局居然打了55分钟,而且Z君还把手指打破了。我们那时还学着电影里的情节,每人点上一支烟,用烟灰洒在伤口上。

后来,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我们正在为第二局摩拳擦掌之时,老板无奈的站在了桌前。匆匆地收拾了台球,一拱手,“两位小老弟,对不住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这一局哥儿们也不收钱了,就当交个朋友。”

当时我俩还沾沾自喜,庆幸白玩了一局台球,于是非常高兴地跟老板道别。事后才明白,原来当时台球厅老板是一脸的无奈与鄙视啊。然后我们就想去哪儿呢,既然是逃晚自习出来的,干脆就来个痛快。于是Z君带我去了于当时来说非常地下的录像厅。

于本世纪初的末流县城来说,那时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特别是针对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太时髦的玩不了,太幼稚的又不屑于玩。而那时候的录像厅,其实就是租借港片录像VCD的专门机构,提供一个固定的场所,然后供看客选择。而那时的看客,也多是染着各色头发的“社会闲杂青年”,当然也会夹杂一些略显发福的中年人。

那时的录像厅,最吸引人的是夜场,从夜里十点到凌晨六点。所谓的包夜,一夜的费用大概就是不到十块钱人民币,但这于本世纪初的县城来说,依旧略显奢侈。

但是录像厅夜场之所以诱人的地方在于,每到午夜两三点时,总会从飘满香烟气味甚至混合着各种零食与臭脚丫味道的幽暗房间里,悠悠地飘出一句话,“老板,该换片了”。

每当这时,就是最振奋的时候。所谓的“该换片”了,其实就是开始更换香港的艳片了,俗称三级片。因为那时,互联网才刚刚兴起,更别说我们县城了,根本就没有普及到。所以大家试图接触港澳台之类前卫艺术的话,就是通过这种半地下半公开的录像厅。

可想而知,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影片的农村少年来说,这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新奇、刺激、羞鼐、期待,总之,一颗小心脏砰砰乱跳。我还记得那时我在一个靠墙的位置,努力地抑制着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反应,竭力地观望着这个当时被称为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再后来,我们彼此去到自己的大学,尽管距离不远,但还是不在一个城市。于是书信似乎成了我们之间最通常的来往。但是我们似乎有一个默契,从来不跟对方谈论自己的感情,两个大男孩只是单纯的聊着梦想与徜徉,在看不见的未来里,一点点做着最无瑕的梦。

我第一次坐火车,也是应他之邀,去郑州爬嵩山。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旅游,第一次爬山。

以至于后来的我独一人去西藏时、去华山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第一次与火车与山脉与旅游的接触。哪怕是西藏蓝的澄澈到可以浸醉心底,哪怕是华山真的险到可以壁立万仞,我却依旧清晰地记得十九岁的那个夏天,那趟短暂的列车,那座海拔不甚太高的平原地带的山。

它们或许不够壮美、不够神奇、不够瑰丽,却是第一次烙印在我青春里。我以后人生中的诸多痕迹,都可以从十九岁的那个夏天,绵延、满溢。

然而,我曾经以为可以恒久的友谊,最终却败在了现实中的一抹微不足道。以至于在此后经年的数度轮转里,我们逐渐疏离,似乎彼此都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对方。直至,假装早已遗忘了那段时光。

可是在青春里泛起的涟漪,又怎是轻易地就可以抹去。在消弭了几年时光之后,我们又逐渐捡拾起曾经。原来有些时光,不是遗落,只是暂时隐匿了而已。等到再次泛起时,就轻易地回到了那些从前。

我们如今都已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鬓边也已有了几根异样的发丝,膝下早已多了欢快的少年。彼此拿着保温杯,早已褪去了当年的少年白衣,成了而今略显油腻的中年大叔。可是,那段属于我们的年轻时光,就这样一点点的在酒精中泛滥,直至弥漫了眼前、当下、周遭。

所谓挚友,其实无关乎距离,无关乎岁月。相逢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声交谈、会心一笑,谈至兴起时,高举一杯,一饮而尽。而后所有关于岁月的记忆、时光的痕迹,似乎都在口中的酒精漫溢处,一点点流散,直至充斥了眼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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