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骂他,我们看他,我们离不开他
《爵迹》预告片出来后,人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两派进行口水战:支持它的说它是中国电影史上一次全新的尝试,媲美好莱坞大片,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动;讨厌它的说花了这么多钱就拍出了5毛钱特效的东西,画面像中国页游,烂的无以复加。这些声音吵吵嚷嚷,谁也不服谁,于是这支预告片的热度迟迟不退,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3年前,同样也有这样一部电影,“演技烂到爆”,“价值观扭曲”,“影响青少年”,“画面唯美”,“让人回忆起青春”之类的评价从电影上映起就以迅雷之势占据着话题中心,它的名字叫做《小时代》。
这两部电影的导演出自同一个人——郭敬明。无论是郭敬明还是他的作品总能引起现象级话题。
当导演,我是认真的
这次采访安排在静安区武定路上的一栋洋房里,这里曾经是汪精卫四姨太的旧居,如今成为了郭敬明的最世文化公司办公地以及平日里的居所,从外到里的装饰风格都很“郭敬明”。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和水晶烛台在幽深的空间内泛着自然柔和的光芒,几头白色的驯鹿雕塑被安置在沙发两旁,侧边的墙上挂着几幅中世纪的油画:进门的是拿破仑的肖像,最大的一幅画的是骑士的受封仪式。
这天的上海风雨交加,而在社交网络上掀起狂风暴雨的主人公此刻正安然坐在沙发上,神色从容,目光锐利。
“大家对《爵迹》预告片的反应在你的预料之内吗?”
“预告出来的评价跟我预想的差不多,评价两极化,在电影院看的都说很好很震撼,网络上看的就说比较假,因为CG电影是不能有压缩或其他的损失的,因为实拍电影是光学捕捉的原理,但是CG电影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是根据每个镜头他的景别大小制作模型放上去进行渲染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在电影院看的和网络看的两拨观众会撕得那么厉害。”
为了这部电影郭敬明准备了很久,虽然在选角上还是延续了之前的高颜值人气偶像的配置,但无论是题材、制作团队、后期都和《小时代》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爵迹是严格的工业体系下的电影,从动作捕捉到3D建模到渲染特效合成,每一个流程都必须很严格地去执行,错一个地方可能会导致全盘崩塌,毫无疑问在很大程度上对于导演的知识体系和专业程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实这种大特效的电影对导演的要求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导演风格或是故事情节,更多地需要去处理和协调整个后期的运作。
因此,郭敬明也坦言,“这一次我觉得压力很大,很多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第一次,我们也在不停地摸索,去实验。”
这部号称华语首部全真人CG的电影,使用了三维扫描系统,通过使用高速相机捕捉目标物的光学标识点,演员的动作和表情能被完全记录下来。通过这种方式,演员就能 “演” 一个虚拟的 CG 角色。演员 “演” 的 CG 角色就能置身在任何剧情需要的虚拟场所。也就是说,所有演员面对的都是无实物的表演,作为导演的郭敬明在导戏时需要将整个故事和每个部分的元素精准地传达给演员,他会这么跟演员沟通,“此刻你眼前是有一道光的,这里你手上是握着一块冰的,你必须跟他们讲的很细,他们也会有很多的疑问,这些你都必须在现场做出很快的解答。你虽然都是站在地上,但是你是站在海边还是悬崖边演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部电影的热度相比小时代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一次,郭敬明除了导演之外,也在其中客串了一个神秘角色,相信等电影上映之时,又会掀起新一轮的全民热议。
用梦想和信仰包装
伴随着争议出道的郭敬明在20出头的年纪就身兼作家、杂志主编、出版人等多重身份,当作家,每本书的销量都是百万打底;当杂志主编,《最小说》在文学期刊市场风头无两,在发行量上远远盖过了传统文学期刊的锋芒;当出版人,十年间挖掘了落落、笛安、安东尼等一批新锐人气作家,在80、90后群体间有着巨大的号召力。爱他的人和讨厌的他的人如潮水般一波波过去,又一波波回来,20多岁的人身上常见的迷茫与困惑似乎从来与他无关,他一直都专注在自己设定的轨道上,他给那轨道上设立了许多站点,列车从每个站点轰隆隆开出去,声势浩大,沿途或许是山花烂漫的光景,也可能是断壁残崖的险境,一路向前,决不后退。
他从不畏惧任何质疑和不满的声音。在他看来,每一个电影都会有不同意见,本身审美这个东西就没有一个客观标准,就像小时代一样,有人特别喜欢,也有人特别不喜欢,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有这么大的争议,就像聂隐娘很多人觉得很厉害,也有人觉得很闷看不懂,这其中并没有对错之分。“文艺市场应该是一个百花齐放的状态,我希望可以看见很多文艺的片子,同时我也希望可以在周末消遣的时候去看一个商业的爆米花电影,关键就是你擅长哪个领域就在那个领域去做,至于别人很擅长拍一些另外的类型那就由别人去拍。”
他的确做到了,在自己这个领域内的顶级。一说到郭敬明,自然就会联想起以郭敬明为代表的80后这个群体。“80后”主要是计划生育后的一代,童年度过了美好的一段时间,学历上也都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看似衣食无忧,却面临工作、买房、结婚生子等等压力,曾经被称为“玩世不恭”的80后人群也随着时间慢慢成熟起来。
创造集体青春的记忆
在这场80后的集体阵痛中,郭敬明精准地把握住了未来社会的方向,从文字到影像各方面构筑一个可以容纳年轻人集体回忆的场所。就当下文化而言,“娱乐”已赢取我们这个时代“元媒介”的地位。尤其在大众文化语境中,由印刷机开创并延续经年的所谓“阐释时代”已然让位于由电视机开创的“娱乐业时代”。电视及其文化如今既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也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工具。
在郭敬明的所有作品中,一类几乎都是年轻一代的主人公,讲述的也都是大城市里的故事;另一类就是《爵迹》那样的魔幻传奇小说,然而架构在宏大世界下的本质还是离不开友情、爱情和现实的对抗这样的主题。人们在将郭敬明和其他同时代的作家相比较的时候,总是将他的作品打上“不深刻”、“物质”之类的烙印,相比其他作家作品对于社会现象的抨击以及人性的探讨来说略显浅薄。
然而在另一方面,他的作品传播范围更广,引起的社会讨论度更高,在郭敬明看来,他的小说中所表达的是“人的灵魂在面对物质时的妥协和挣扎”,而到了电影中,“更多强化一种梦想的力量,就是属于青春的那种朝气、那种梦想。”梦想、孤独这几个深刻烙印在他作品上的关键词应该可以解释他每部“现象级作品”的诞生。
在郭敬明出版的第一本小说中的改版自序中,他这样写道,“好像24岁快要25岁的人,就不太适合伤春悲秋了。对于曾经写过的那些生活和记忆,也就多了很多羞愧而难以面对的情绪。也许人只有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才会那么放心大胆地展露自己的内心,脆弱的毛茸茸的表面,或者冷漠的光滑的内壁。将所有私人的情感和心绪,像是展览一样盛大地呈现在别人的面前,博取别人的心酸同情,或者嗤鼻一笑。当时的理直气壮和信誓旦旦,在时光漫长的消耗里变成薄薄的一片叹息,坠落在地面上。”
拿郭敬明十年前的文字和现在的相比,不认识的人会觉得像是两个人写的,只有那些从他第一本书开始看起的书迷们会发现郭敬明的改变。
与其说郭敬明在改变,不如说所有看郭敬明小说、电影的那一代人都在改变。不管是以前的忧伤浪漫的文字,还是现如今更为成熟和浩大的描写叙事,在人们的信仰体系中,陪伴着他成长,从那个脆弱偶尔带有神经质的“小四”成长为如今独当一面的“四爷”,人们将希望和期待付诸在其身上,他用文字和影像作为回报,将青春的华丽和残酷都展现在人们面前,还未经历过的人透过他去憧憬那些梦一样的情境,已经经历过的人用以缅怀那些逝去的和未曾拥有过的,他是“筑梦师”,将你送入一个又一个不愿醒来的绮丽梦境中。我们甘愿入梦,等待时机自会醒来。
他曾说,“我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比较像是一个规则破坏者。”对于郭敬明来说,争议不可怕,嘲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作品淹没在众多作品之中,成为从上映到下映都毫无水花的“路人甲”。
郭敬明从来不避讳自己的野心,对于是否害怕失败这个话题,他也坦言因为大众的关心和期待,所以总是要比别人做的做的更好,每个人都会害怕失败,但不能因为害怕而不去尝试,因为失败只是有可能会失败,如果你连尝试都不去尝试你就一定是失败的。
尼采在《偶像的黄昏》中说过这样一句话:Was mich nicht umbringt, macht mich stärker。意思是凡不能杀死我们的,终使我们更加强大。不管是郭敬明也好,他的小说电影也好,都是这个时代最为鲜明的印迹。流言总会散去,历史终会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