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

一个孩子的眼里大人会是什么样子。孩子好似什么都不懂，好似什么都懂。可是，也不要以为孩子时候的不懂就是不懂了。他只是记下了，然后长大就懂了。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是外来人口，所以总是东躲西藏，就像计划生育的那样，总有人来查。我那时还小，所以不怎么认她，因为她总不在我身边。一次，她躲在家里的西间房里，我已记不清她那时的模样，却依旧记得那种陌生的感觉。我记得每每有外人进来我家时，她总要多躲进西间房还不够还要在躲进那个大水缸里，再盖上盖子。小时候不懂且好奇，因为有时候会见到她，有时候又不能。

我记得那间西间房里堆满了杂物，狭窄的小地方且放着两张床。大白天的时候却总是黑漆漆的，难透光。是农村的瓦房里那种常见的横梁，记不清在哪个位置，总之是在一面靠近横梁的墙上有一块方洞，透出少许的光。

那天我堂屋的大床上睡醒来，爷爷奶奶去地里做农活去了，只剩我一个人。我看着破旧的土墙不哭也不闹。记不清我妈是什么时候出现，或者她一直就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我，直到我看到她。我那时候还不大有母亲的概念，因为我总是在奶奶的身边。所以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和我妈总不亲厚，我常常不叫她，像个陌生人一样，因为不在她身边长大，没多少感情，我妈也是这样想的吧。

我不哭也不闹，静静的回望她。问她从哪里来，她说，她坐飞机来。我就问她，飞机是从那个方洞飞进来的吗，她笑了笑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句话记了好多年。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时常跑进西间房去看看，愣愣的盯着方洞，想象着飞机怎样从那里飞进来。后来长大了也时常这样，也并不怀疑想象实行的可能性，只是单纯的想着，像还没长大的那样。

后来奶奶估摸着我醒了，就让爷爷回家来接我。爷爷进来的时候，妈妈就又躲进了西间房。爷爷背着我，走在羊肠小道通往田里的小路上，我时不时地往后望，像透过层层雾气，朦胧的看着长大后的我，又像是长大后的我看着朦胧的过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小事，却让我记住了好多年，到现在还没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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