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写的是我，说的是你，这离别前夕的独白

文丨曾洁芸

【一】

不用闹钟，自然醒在6:10。

按我过去三个月的实习生活规律，我该还有二十分钟洗漱，然后化妆出门，二十分钟公交，再转一个小时零五分的地铁，再步行前往公司大厦，开始一天紧张又紧凑的工作。

终于回到学校，终于可以再睡几天懒觉。不用打卡上班，也不用点到上课，本该开心大喊的欢乐时刻，我却忍不住蒙着头哭出声来。

昨天拍毕业照，寝室里一姐们才脱下毕业服就拎起行李箱匆匆赶火车去了，都来不及好好告别、欢歌一场。

寝室里凌乱得就像遭抢了似的，玩具熊、小书桌、置物架、收纳盒等这些姐妹们曾经珍爱的物什早已一股脑儿送给了学妹们，一堆堆的书和衣服被扔在一边，今天将有人上门收购，也不知能卖上几块钱……姐妹们的行李箱大喇喇地放在地上，大家收拾来收拾去却也不知该如何拣。寝室虽小，装载的却是我们大学生活几乎所有的过往，三年的记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又如何能装的下呢？

终于是轮到我毕业了，所有的抗争都变得无意义。学校早已发布了毕业流程安排，10号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就该彻底say goodbye了。也许正是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刻，才更觉时间可惜，感情可贵吧。

突然决定把自己放空一天，把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好好再看一眼。

行走在苍翠的校园，管它南昌七月似火，温度高达37摄氏度，异或者是面面细雨，却依然能生出“知识跟世界细水长流，智慧用思考照明宇宙”的快感。泪眼问花花不语，离别在即，原来连空气都弥漫着感伤。一群学弟从身边跑过，顺手摇下一地的树叶，忍不住微笑摇头，叹他们幼稚。我们也曾幼稚过啊。可这就是青春啊！想想也许是该羡慕他们年轻才是。

再去食堂饱餐一顿，已是好久没有好好吃过早餐了。南昌炒粉、肉饼汤、皮蛋粥、油条、煎饼……剩下的每一天，我都要好好依次吃个遍。以前总是吐槽食堂难吃、阿姨打菜总是要抖一抖，可真正到了外边实习，每天只能囫囵吃个盒饭，才真正发觉食堂真是又好吃又实惠，学生生涯真是幸福到爆，自己以前真是太不懂得珍惜。

再去图书馆坐一坐，已是好久没有好好读过书了。图书馆里人数寥寥，应该是学弟学妹们都回家了，留在学校上课的寥寥无几。随手翻翻，看见又新进了一批图书，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坐下来好好看。真是好可惜，校园卡放在借书机上的次数，自己好像都数的清。

再去实训室看一看……

一天下来，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既然形势已成定局，该来的不可阻挡，那就安心接受吧！

再回来宿舍，姑娘们已经在商量要去好好吃大餐，要去好好唱个歌，要去好好逛个街。欣然答应。因为，在未来漫长的回忆里，此刻都是被冻结的美好时光啊。

洪城花虽落，沧海花会开。即使是在快毕业的时候才爱上学校，在快结束时才想要好好开始，剩下的每一时每一刻才更不应该被辜负。

【二】

竟然失眠了。独靠在窗边，窗外的大橡树今年比往年还要茂盛，叶子在夜风中发出哗哗的响声。

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昨晚班级聚会，也是他们毕业前的最后一场聚会，那群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儿竟然抱头哭了，看着他们哭得鼻子眼睛通红，我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蓦然想起这群孩子三年前拿着通知书在我手上报道的情景，那青涩可爱的模样，依稀如昨。

我是一名普通的辅导员，在这里工作也刚好三年，他们是我带的第一批学生。

三年，果然弹指一瞬间。一千多个日夜的朝夕相处，又怎么不会不舍得！

三年的相处，亲眼见证他们从一个个毛头孩子长成挺拔俊秀的青年，即使谈不上共度风雨，可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毕竟他们遇到困难是我去善后，他们旷课迟到是我被通报，他们失恋难过还要我陪着一醉解千愁。他们是我的负担，可也是我的骄傲！办公室橱柜里的一个个奖杯、一沓沓荣誉证书和奖状，都是我们一起走南闯北打江山的痕迹！

还有几天就是毕业典礼了，这也许是大家最后相处的一段时光。我知道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特意从实习单位请假回来的，因为这是学校践行“对学生真好，真对学生好”办学理念的第一届毕业典礼，谁也不愿错过这首届工士学位授予、第一次和校长合影握手的机会。更是因为，对于这群重情义的孩子来说，这是他们的母校，这里有他们的兄弟和师长，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回来，为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大学生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是的，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大学生涯，就要落幕了。

三年，我们能给他们的，只是知识、见识、能力、自信，可知识是财富，见识是财富，能力是财富，自信也是财富！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相信有这三年“现代”的积淀，他们定能走得更高更远！

当他们再次踏出校园的那一刻，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自己去面对，要自己去担当。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能谨记校训，“知行合一、止于至善”，在学会做事之前，先学会做人。

【三】

我在这里十年了。

人来人往、花开花谢于我，其实并不是太伤感的事情。悲欢离合我见得多了。

可是，看见这群孩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的心情也五味杂陈。

这群孩子也要走了，三年，足够他们长成一副大人模样。

过几天，等毕业典礼结束，他们就将离开校园，步入社会，踏上社会岗位，开始全新的人生。若干年后，他们或许会回来参观，回校讲座，成为学校的优秀校友，将照片和信息镶在路灯上，照亮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像他们的学长学姐一样。也或许，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见面。

我认得他们每一个人，但我知道他们没人会认得我。

我几乎见过他们所有的狼狈和骄傲，比如他们受挫和委屈，比如他们恋爱和争吵，比如他们欢欣雀跃搞社团，比如他们获奖被表彰……再比如，他们将三年的物品都清理出来，把我肚子塞得满满，明明眼里蓄着泪水，还假装云淡风轻。

他们是真的长大了，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悄完成了蜕变。不信你看，他们的眼神更加坚定，轮廓更加分明，情绪都被隐藏得很好，喜怒不再轻易挂在脸上。时光是最好的打磨器，短暂的社会历练也加速了他们成长。可他们毕竟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曾在我的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他们掩饰得再好，我也能感知到他们心底的脆弱与伤感。

亲爱的孩子们，我多希望自己是个树洞，能够分享你此时已毕业的喜悦与哀愁。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主干道边的一只毫不起眼的“垃圾桶”，我只能默默地替你们收着毕业的零碎，替你们收起大学的过往。

还是要谢谢你们，用色彩给我穿上衣衫，绘上卡通形象，让我在这花红柳绿的现代校园里不至于太自卑，虽然我不懂得什么是自卑。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希望你们能坚持自己善良的本心，善待他人，也被他人善待。

我听见你们路过时曾大喊“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我相信你们壮志豪情都是发乎于心，更相信你们会勇敢去追逐梦想。

我不是树洞，也没有生命，但我会一直包容你，也许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我曾默默关注你，但仍想说，未来我无法陪伴的日子里，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