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黎梓卫》连载之七十八

上集华蓥山往事

第七十八章

炉旁斟满感恩酒

一碗入肠解百愁

      我这才发现，小白娥真的很美，她穿一件淡蓝色的线呢格子斜襟衣衫，脖子上绕一条咖啡色围巾，如雪团的脸蛋水灵秀气，圆溜溜的大眼睛，如星光般忽闪忽闪地眨巴着，稚气未脱的面容，隐藏着忧伤和苦难。她笑的时候，一对深深的酒窝儿很好看，小小嘴角微微上扬，如风中摇曳一树玫瑰般妖娆。

      五叔小声说：“难怪狗日的胡老爷，要采取最为卑鄙下流的手段娶她做妾，你们看她柔柔的身段，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啊可惜，一朵鲜花就这样给毁了。”

      我爹也是一声叹息：“这是啥子世道嘛，好姑娘被无情糟蹋，还有天理吗？”

      雪片飞进脖子里，瞬间就化作冰水，冻得我缩紧了脖子，只好包一件衣服在头上，以抵御风雪。五叔看到我这样子，就笑着说：“侄娃，你说你这样子像不像北极熊？”

      看着五叔冻红的脸膛，我不解地问道：“五叔，北极熊是啥样？像我？”

      爹疼爱地说：“儿子，你回去烤火吧，太冷了。”

      我说我不冷，我继续纠缠着五叔的话题，一再追问：“五叔五叔，北极熊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你得告诉我！”

      五叔说：“北极熊在雪地里觅食生存，不怕寒冷，一身皮毛雪白。”

      我说五叔你看到过北极熊么？他说苏联有这畜生，它笨重可爱，一屁股坐下，可以把一个大男人坐死。我听后吓得直吐舌头。

      正说着话，就见小白娥喊我们:“两位叔叔，跟弟弟回来喝酒哈。”

        五叔和我爹愣愣地看着小白娥:“喝酒？”

      小白娥说:“就是。今天提前过小年，我们请大家喝酒，庆祝昨夜的胜利。”说着就一脸羞红，扭头疾步回了窝棚。

      五叔扳着指头算日子：“今天才腊月二十一，过小年还有两天啊。”

      我爹说：“小白娥说提前过小年，可能是为了感谢大家帮了他们吧。”

      五叔笑道：“有好吃的，谁不想啊？煤灰冲得差不多了，冲洗完了就点火，免得酒后摇摇晃晃，啥子都不记得了，误事。”

      炭坝的下面，垒砌的田字状钢炭窑不大，就五六丈见方，窑炉里灌满了浓稠的煤浆，窑炉正中留有几个小洞，五叔说这是烟囱；东西两边各有五个火门，我们把每个火门里准备的干柴点燃，柴禾引燃煤块，煤块引燃煤浆，如洪水猛兽般的滚滚黑烟在风雪中折腰撗飘，与风雪共舞。我从未见到过如此壮观的景象，就傻傻地看着风卷飞雪，黑烟在风雪中打着漩儿，如一个巨大的陀螺在银白的世界里袅袅飞旋。

      黄老板忙着切菜，几个粗糙的大土碗里，盛满红亮油光的腊肉喷香，一大锅白萝卜已经炖烂。聂麻雀拿来两条木棒子板凳，搭一个簸箕，算是餐桌。摆在簸箕里的大碗小碗，虽然粗糙丑陋，还留有砂刺，但我感觉，棚子里绽放着满满的温馨，绽放着一种原始的粗狂之美。

（未完，明天精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