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人不幸词家幸——命途多舛的白衣卿相柳永
柳永（约 982 年 —1057 年），福建崇安人，原名柳三变，字景庄，后来改名为柳永，字耆卿，因在家中排行第七，所以别名柳七1。他是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13。其主要特点及贡献如下：
生平经历坎坷：科举不顺：柳永出身于官宦名门、书香世家，自幼读书刻苦，志向高远。然而，他在科举道路上却屡试不中。咸平五年（1002 年）左右，他第一次赴京参加科举落榜，之后又多次应试，直到景祐元年（1034 年）才考中进士，当时他已自称 “及第已老”。期间，他因一句 “忍把浮名，换做低吟浅唱” 触怒了宋仁宗，被罢黜功名。为官漂泊：柳永考中进士后，先后担任过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晓峰盐监、泗州判官等官职，后来以屯田员外郎致仕，长期在地方为官，四处漂泊。
词作特点鲜明：语言雅俗共融：柳永在词作的语言表达方式上大胆创新，既运用书面语，又大量运用市井口语和俚语，如 “恁、怎、争、我、你、伊” 等，使词作生动活泼，易于理解和传播。同时，他的词作中也有不少雅句，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被评为 “自是古今俊句”，整体呈现出雅俗融汇的特点1。
题材广泛丰富：爱情题材：描写了许多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如《玉女遥仙佩》《征部乐》《忆帝京》等，情感细腻，动人心弦。羁旅行役：柳永一生漂泊，其羁旅行役词情感真挚，如《雨霖铃・寒蝉凄切》，生动地描绘了离别的场景和情感，“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成为千古名句；《八声甘州》中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通过设想佳人思念自己的情状，表达了自己的思乡之情。都市风情：柳永的都市词展现了北宋都市的繁华生活和市井风情，如《望海潮・东南形胜》，“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画面感十足。
创作手法独特：铺叙手法：他结合慢词篇幅较长的特点和市民大众的欣赏需求，创造性地将铺叙手法运用到慢词的创作中，把所写内容先点示明白，再层层铺展开来描写，既淋漓尽致，又层次分明。例如《满江红・万恨千愁》直接了当地层层刻画抒情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白描手法：写景叙事直抒胸臆，能够用简洁的语言生动地描绘出人物、景物的形象和特征，如《忆帝京》中 “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直接描写主人公的行为举止，将其失眠的状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词体贡献巨大：
大量创作慢词：在柳永之前，慢词创作比例很小，而柳永结合新曲创作了大量慢词，一人就创作了慢词 87 调 125 首，从根本上改变了当时词坛上以小令为主的格局，使得慢词和小令两种词作体制平分秋色。创用词调众多：他是两宋词坛上创作词调最多的词人，现存的两百多首词就用了 133 种词调，在宋代所有的 880 多个词调中，有一百多个都是柳永首创或首次使用的，如《凤归云》《内家娇》等，使词的形式更加丰富多样。柳永的词作在当时广为流传，有 “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 的说法14。他对后世词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等著名词人都或多或少受到柳词的影响1。他的著作《乐章集》是后人分析柳词风格的重要作品基础。
——豆包
凡有井水处，皆有歌柳词。
在一千多年前的北宋，社会还非现在信息时代的当下，自己的作品能够有这样的传唱度，柳永的词写得确实太好。
无论是《雨霖铃》还是《八声甘州》，无论是“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还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有这样的名句已然封侯，更何况他还是王国维评价的人生三种境界之一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名句的作者。
然而即便如此，词人柳永的命运却非常惨淡，他有点像唐代一生不得志的孟浩然。
即便他再怎么干谒，也没有办法得到达官贵人的提携，甚至由于他放浪形骸的故事，以及露骨的风流词句，他那全身心的为底层的歌姬写的词，却成为了当朝士大夫绝对不能容许的洪水猛兽。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柳永《定风波・自春来》
有这样的句子，足见柳永是个真实的性情中人，但同时，他也极大的挑战和触及了士大夫的绝对红线，以至即便他找到同样写词的士大夫晏殊，也依然没有给他机会。还一句“殊所作曲子，不曾道针线闲拈伴伊坐”……备受打击！
还有苏轼，为了拜托柳永的词风束缚，他批评秦观：“销魂当此际，非柳词句法乎？”
还问他的门下宾客，我与柳永的词如何？
当听到宾客说：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苏轼为之绝倒！
这样的故事岂非是空穴来风。
苏轼和秦观的时代已经是柳永去世的40年以后，而即便如此，柳永的词仍然不能受到足够的重视，他只能成为词家纷纷追捧的网红句，而得不到士大夫、主流价值观的认可，蹉跎于世。
更可悲的是一句：“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这句词出自柳永的《鹤冲天・黄金榜上》，全词内容如下：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一句，跟唐代孟浩然那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又何尝不是授人以柄，触怒皇权呢？
既然你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那么你又何必做官，且去填词吧……
没有士大夫、皇权的支持，到了晚年50岁才进士，终身也只做点小官，虽然官品很好，造福一方。然而更词人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来言，一切都来得太晚、太迟，这又跟诗仙李白一样，只能不得志，在诗词中跨越千年，让我们在悲剧的人生中成就一句“词人不幸词家幸”……
——力 2024年10月2日 甲辰年八月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