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无尽的虚空之中,这里有一个独特的世界。
这里一片黑暗,不见一点光明,远方的太阳不知去往了何处,只是传言曾经这里有着光芒。
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着生命体,它们是怎样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重要,只需明白,这里仅有它们活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逐渐掌握了交流的能力,它们无需进食,只是生命会在随时死去。
就在这长久的交往之下,慢慢的,它们掌握了记忆的能力。
它们有没有情感的表露倒是并不清楚,只是在这数千年后,它们的第一个皇朝诞生了。
皇朝没有名字,也没有一个想起名字这个事情,正如它们本身,都不曾拥有过一个名字。
它们中也分雌雄,死后的它们会变成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残骸留下。
“我当为唯一帝王!”这一句话传遍了每一个它们的大脑里,它们也知道了,旧的帝王已经死了,又换了一个新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论是谁成了这个皇朝的主人,它们也还是难以分辨,它们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
只是它们的思维也被连在了一起,就算不知道自己想找的东西的位置所在,但只要呼喊一声,对方就总能通过它们的独特信息辨别出来。
“医生,我好像得了点毛病。”其中的一个个体突然开口。
“怎么了?”被称为医生的这个个体突然回答,尽管它也并不知道医生这两个字的含义,但别的个体总会来找它帮忙。
“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有点儿问题,大概是前几……”声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医生点了点头,尽管没人能够看到,但它自己感觉的到。
那个“病人”没了,死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医生的耳边又恢复了一片嘈杂,只是它全都没有听清,因为并没有其他个体再来找它。
挺好玩的,它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脚上,身体蜷成一团,然后向前用力,就这样开始滚了起来。
这里的地形是怎样的也从来没有个体知道,它们只是一直站在黑暗中,习惯黑暗,然后喜欢上了黑暗。
医生就这样一直滚着,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轻松到整个身体都像飞起来了一样。
只是这里的地形可能并不太好,它不停地颠婆,一会向天上飞了段距离,一会又在地面上飞快的滚着。
“哎哟,谁踩到我脚了?别到处乱跑制造麻烦啊!”
这道声音在医生的耳边响起,它也明白刚才那古怪的触碰感是怎么回事。
但它并不在意,对方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头上。
它继续向前滚着,不知过了多久,它滚了多远,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大概是一个斜坡,因为在它停在这里时又自然的向下滑了少许。
正好它此时也玩够了,让整个身体躺在地面上,抬着头仰望着。
它不由得有些思念起它的父母,但从几年前它就没有再听到过它们的声音,它想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也包括自己和这些同类。
“轰隆隆……”天空之上传来一阵诡异的怒吼,倒是打断了它的思绪。
它也有些害怕,这是它从未听过的声音。
“怎么了?谁发出的声音?”
“别乱吓我啊,真的会怕。”
……
显然不止它一个听到了这种声音。
只是与它们不同,它可以确信这道声音来自于天上,就是它现在正面对着的地方。
它聚精会神的听着,想要辨别出其中的东西。
但也就是在此时,一道剧烈的雷光从天空之上劈了下来,伴随着一道巨大的声响。
它看着那道雷光,心里满是震惊,也是第一次,它诞生了光的想法。
我们的世界应该有光。
它的双眼开始发痛,这一道雷也消失在了天地间。
它忍着疼痛,听着来自同类的交流。
传来的全是惊慌失措的声音,和所有个体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它将双眼闭上,好像有液体从其中流出,它怎么了?也要离去了吗?
在这一刻,它倒是无比淡然,双眼处传来的疼痛也似乎并不存在了。
它在心里说着:不论刚才那是什么,但给了我一种独特的感觉,我希望今后那道闪亮的事物能一直存在,希望能一直存在。
它慢慢的消散了,但在生命的最后,它好像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已经飞了许远的太阳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在违背了它自身的运动轨迹,回到了这片世界的上空,给这里带来了久违的光明。
许多年后,这里也诞生了新的生命体,比如植物。
它们逐渐享受着来自于太阳对它们生活的改变,它们也逐渐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开始修建起能让它们居住的建筑。
皇朝也开始拥有了真正的掌控权,皇帝始终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切似乎都即将发展起来,但其中有几点我不得不说与你听。
其一,它们至今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化和书面资料,它们仿佛生来就会交流,但对于几年前的一件大事,却总是各不相同,都只是有着自己的记忆,无法形成文献资料。
其二,它们的身体始终存在着一种缺陷。它们在每一天都会死去,却又不会死去,充满了无限的不确定性。所以如果你去往那里,就能够看到这样一种现象:它们中有两个个体各自向对方走着,但可能在突然间其中一个个体就直接消失了,什么原因并不清楚,但它们却是早已习惯。
其三,它们感觉自己越来越冷了,好像太阳给予的光亮在逐渐减少,好像太阳也快要死去了一样。
今天,又是一个新皇登基,旧皇在一次出行时突然消失了,所以众人就在各皇子中随意挑选了一人补了上来。
它们的记忆力也随着光的到来逐渐变的好了起来,它们已经能辨别出每一个个体的基本不同。
虽然没有个体知道,这里的光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来的。
光芒在逐渐消失,它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皇位,它自称为“光帝”,可光却在这时彻底消失了。
“我一定会将光找回来的!”
太阳走了,那个一直悬在它们头顶上的小圆圈消失了,它们又回到了黑暗之中,尽管于它们而言,这些黑暗是难以接受的。
光帝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走着,有些焦急。
距离它登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对于它自己夸下的海口,一时间它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甚至连一点思路都不曾在脑中浮现。
而对于光突然消失这件事,无数的个体将这份罪责放在它的身上,大概就是因为它的登基而导致光的突然消失。
这时的它们早就已经失去了彼此思维的能力,大概是从光出现开始就已经失去了。
光帝想了想,双手慢慢的摸到床边,坐了上去。
然后开口说道:“外面的随便进来一个。”
在它的房间门口守着几个个体并不知道,但此时的它们各自坐在地上,听到光帝的声音,都有些不想搭理,各自都推脱着。
但最终还是走出来了一个个体,它摸着宫殿的墙壁,慢慢的慢慢的走进了房间里。
它进来后,虽然并不清楚光帝的具体位置,但还是十分恭敬的弯腰说道:“陛下,您有什么事吗?”
尽管它也不清楚它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光帝听到它的声音,也是有点印象,于是问道:“你是财奴吧,你的声音我倒是有点儿印象。”
是它就更好办了,光帝的内心涌现出一丝欢喜的情绪。
财奴顺着光帝传来的声音,这才将自己的方向调对,说道:“是的陛下,能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
“我找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一帮我。”光帝说的很客气,它以前从来都不会对待别的个体这样,今天是个例外。
财奴也自然知道光帝的些许异常,心下也猜到了一点,这倒是个有利可图的机会,他仍是谦卑的说道:“为陛下效力是我毕生的荣幸,陛下怎么能用帮这个字呢。”
光帝看不到它的脸,但总觉得它此时可能带着些许的嘲讽之意。
但还是温和的说道:“那这样就得拜托你了。”
财奴搓了搓手,声音弄的很大,足以在整个房间里响起。
光帝轻笑了一下,也是明白了它的意思,然后顺着声音两人接近着,光帝在它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就让它走出了门。
又过了几天,这里还是没有光,太阳也没有迷途知返。
但这里的每一个个体却都是不敢再对光帝表达自己的不满,反而将它奉为神明。
它,与天地相连,若众人都不信它,那天上的太阳就永不会回来;若都信它,那不需太长时间,光就会重新降临。
它们中的所有个体都相信这一道理,也好像已经成了真理。
而这就是财奴为光帝办事发挥出的作用。
光帝坐在房间里,它已经有许多天未曾动过了,还好它们无需进食,否则早已灭绝。
此时它倒是无比心安,财奴再次迈步走了进来,显然是有些不稳,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光帝对这个个体有些厌恶,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进来干什么?我没有召你进门吧。”
财奴却是装作听不出光帝的语气一样,语气带着消笑意的说道:“我要的东西呢?”
它的钱呢,它相信光帝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很显然,光帝并不想认账,说道:“什么东西,此地无甚它物,只有一间房子和一个皇帝,至于那些炫丽的珠宝,早已不知遗落到了何方。要是你能看见,倒也是能得到你想要的,可你看的到吗?”
是啊,它看不到,周围只有黑暗,但那些东西是它活着的唯一意义。
它想着这里是宫殿,一定有着一些无比珍贵的东西,于是它不再管着一旁的光帝,而是四处找着。
它不知道撞了多少下自己的头,终于找到了一个光滑的东西。
它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光帝也听在耳边,它只是轻轻笑着说道:“别想了,在我父皇死前,这里就已经再没有什么珠宝,你手里的不过是一块别的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
不知为何,财奴听到这一句话,内心处充满着愤怒,它直接在房间里大吼道:“不可能,这一定是一个无比炫彩的宝石!”
光帝只是嗤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可也就在财奴的话语落下时,它们眼前的世界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而光源并不是来自于其他地方,正是财奴手上的那块极亮极美的宝石。
财奴得意的笑着,说着:“哈哈,我就说怎……”
话还未说完,它却突然消失,光帝走到宝石前年,将其放在自己的掌心。
房间外的个体也被房间内的光芒引去了目光,后来,光帝更值得所有个体尊重和崇拜。
所有个体都期待着光的回来,原本还对传言有一点质疑的个体在光帝真的开始发光后也打消了最后的怀疑,光帝好像真的成了世界上唯一的神。
所有个体都在期待着光帝使太阳回来的那一天,都无比期待着。
终于,在某一天,光帝登上了高台,它是全场唯一的光芒。
它的眼睛看着下方,尽管只能看到一些虚影,但它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样子。
它张开着双臂,抬头向天,高声说道:“我以神之名,赐光返回。”
此话一出,好像世界都颤抖了一下。
光帝的目光好像穿过了云层,看到了一个只有光明,永没有黑暗的世界,那里也有着一个高台,台上雕刻着一个个体的模样,它没有见过,但雕像下刻着两个它认识的字“智者”。
也如它所愿,太阳回来了,它握紧手中的宝石,就这样消逝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留下了无尽的传说。
又是不知道多久之后,在这片世界上,四处爆发着斗争。
太阳也总是在来与离开之间来回的奔袭着,光和黑暗总是不停的相互交替。
它们掌握了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那就是言出法随。
它们说的每一句有关与天地间挂钩的要求或请求都会被实现,只是唯一的代价是它们自身的性命。
于是光与暗的斗争开始了。
向往光明的存在想要太阳永远存在着,渴望黑暗的存在向往着思维间的无暇交流,战争也就这样打响了。
直到一个个体的出现,它将世界一分为二,一边黑暗,一边光明。
它的雕像被光明永世记着。
黑暗处的存在也仍过着它们祖先的生活。
一方慢慢的掌握的科技,也越来越像人类。
而另一方越来越像神明,永远躲在暗处,研究着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