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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破晓

2017-10-05  本文已影响0人  不谖
夜·破晓

凌晨两点,北京,冬夜。

昨天晚上风雪肆虐了好一阵,后半夜终于消停了。下完雪的晚上,深邃而静谧。世界仿佛装上了一个巨大的消音器,能听到的,只有孤独的喘息声。

徐天望着天花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空荡荡的屋子里,盛满了无边的黑暗和隐形的孤寂。已是寒冬腊月,温度很低,门窗都关得死死的,生怕渗进一丝寒气,打破空气中化不开的沉默。

几件行李随意地堆放在墙角,无声无息。桌子上还放着这两天的剩饭剩菜,还有一瓶未开的酒。一切看似都很和谐,和谐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徐天又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从枕边摸到了手机,按了一下。

刚刚两点半,还早着呢。

翻了一下手机,看了半天,又放回枕边。

闭上眼,试图睡着。

徐天来北京有一段时间了,是一个不知名的艺人。因为一次偶然参加选秀节目,幸运地进入前10强,然后来到北京,开始漫长的北漂生活。

第一次离开家乡,来这么远的地方,新鲜感倒也能够冲淡细碎的忧伤情绪。不过就是太孤单了,一个人无依无靠,心潮澎湃又试探着闯荡,不免有些形单影只。

最近行业不景气,徐天已经一周没有工作了。

之前靠当歌手出道,发过几张专辑,有过一小段热度,然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有太大水花。

公司开始考虑向其他方面发展,想要培养他做主持人。于是他接手了几个节目,开始尝试着主持行业。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不适合做节目主持人。他在节目中存在感很低,偶尔能插几句话,还显得很冷场,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其他主持人的旁边,无处安放的样子。公司看到这种情况,有意让他施展一下才艺,制造一些话题,活跃一下氛围。他也认真地做了,不过还是显得很无所适从,仿佛聚光灯离开了他的头上,把他扔在黑暗的包裹之中,被丢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如此种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人气一天不如一天,工作状况也不容乐观。公司认为他的状态不好,长此以往也不能正常地工作,运转下去,所以让他自己调整状态,暂时不安排工作。徐天面临失业的窘境。

刚来北京不久,还没站稳脚跟,就遭遇如此的尴尬境地,无疑是一盆冷水,倒在他的头上,浇醒了之前所有美好的幻想。

他试图挽回现在的僵局,努力配合着公司的各种安排和运作,但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似乎都不合心意,不能吸引观众的目光,不会让自己的处境稍微好过一点。

无论他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

徐天开始怀疑,反思,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对?是不是本就不该来到北京,而是应该回到老家,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念书,找个普普通通的工作,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了?

以徐天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还不足以回答这些困惑在他心中的问题。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当然命运也是一个未知数。如果真要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没人告诉他怎么做,怎么摆脱。

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安静好几天了。徐天一个人在房间里,吃饭,睡觉,无聊,几乎没说一句话。

世界快要让他忘记自己的声音了。

屋子里的空气,无形之中压迫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除了压抑,一无所有。

有时打开窗子通风,他站在床边,静止一般,任由凛冽而干燥的风,刺痛脸颊,唤醒全身每一处毛孔。

夜晚从十几层的高楼向外望去,脚下是蝼蚁一般的命运,在时代中被裹挟着前行。灯光喧宾夺主,占领了漫长的黑夜。看不见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在名利,财富,梦想的驱使下,对抗着吞噬人心的寂寞和空洞。多少浮生,被晾晒在这个大都市,接受着无常的审视和判决。像一场梦,世人但愿长醉不愿醒,心甘情愿沉于虚妄的梦境,嘲弄着那些不敢做梦的人。

徐天也是因梦想而来,他不想一事无成地离开这里,像是一个拼尽全力融入上层圈子,却被挤出来,落荒而逃的人一样。他不想让父母失望。

凌晨两点半,他想找人倾诉,看了看手机里的那些人,想着他们大概都睡了吧。

是啊,除了愁云未散的在外漂泊的人,除了为第二天生计发愁的人,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段,对着孤独的天花板,发呆。

可天花板又不是镜子,既看不见失意潦倒的自己,也看不透这座城市背后的故事和呈现出的假象。它只是目光的载体罢了。

离家在外,记挂着父母,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多一个人担心难过又不会解决问题,何必徒增烦恼呢?徐天推敲着朋友圈里的每一个字句,随后又一点点删掉了,要是让父母看见自己这么晚还没睡,回头不知道又要多想什么。

凌晨三点,屋子里依旧安静,冻得空气快要凝固了。

在这个地方,走得很累,很疲惫,很认真,又很小心翼翼。想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又想着推开无端的束缚。得到并失去着。

哭会说成脆弱,笑会说成虚伪。每一步,都不好走。

天还没亮,风又起了。徐天裹紧了被子,背对着窗外若隐若现的黎明,免得微光搅扰了迟来的睡意。

夜,将尽,将灭。

光在何处?

光在破晓之时,燃尽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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