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故事||酸奶狗
“小八,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到诊所了。那个医生很厉害,他一定会治好你的。”傅常新抚摸着小八,温柔地说道,
小八是一只金毛犬,它已经陪伴了傅常新八年了。
最近小八却得了怪病,每天除了酸奶,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焦急的傅常新询问了身边所有懂狗的朋友,可从来没人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去了市里最好的几个兽医诊所,还是一筹莫展。
最后,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他在许多网站上发表了相关的求助帖子。不久后,终于有了回应。一个自称专业兽医的人向傅常新回帖说,只要来他的诊所,保准药到病除。
躺在汽车副驾驶上的小八无力地回应着傅常新的鼓励,要是平时,它一定会蹦起来,亲昵地去舔主人的脸颊。可现在,它虚弱得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诊所的地址在郊区的深山。那里会有靠谱的兽医诊所么?傅常新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这是小八唯一的希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建在深山的豪华洋馆,但是一眼看上去却没有一点诊所的相关元素。
一个穿着华丽优雅的白色西服,梳着油亮大背头的帅气男人早早地便等候在洋馆门前。
“傅先生,欢迎光临!”男人走至傅常新刚停下的汽车前,礼貌地打起了招呼。
“你是郑勇,郑医生吧。”
男人点了下头,说:“是的,恭候傅先生多时。”
“哦,这就是可怜的小八吧,”郑勇看了一眼躺在副驾驶上的小八,面带同情地说道:“放心吧,小家伙,我会治好你的。”
小八好像并没有领会好意,此刻的它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死死盯着郑勇,一边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吼。
傅常新有点疑惑。在平时,小八遇人很少会做出如此攻击性的举动,更何况现在的它还如此虚弱。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小八,向郑勇表示了抱歉。
“没关系。狗狗身体变差了,脾气也会跟着变差。”郑勇打开洋馆的大门,向着傅常新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傅常新抱着虚弱的小八,踏进了洋馆的大门。
这是一栋完全西式的洋馆,屋内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幅描述着死亡的诡异油画,走廊两边摆放着一排逼真的无头人雕像,外面的风不知从哪个通风口吹来,发出如怨妇哭泣般的声响。
这样的环境让傅常新有点不适,他颤抖地问道:“这里是诊所么。”
“当然了,”郑勇笑道,“来,傅先生,这边请。”
顺着郑勇的指引,傅常新走进了一个螺旋向下的楼道。
“是要去地下室吗?”他问。
郑勇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越往下,楼道的灯光就越昏暗。真的会没事么,傅常新打了个寒颤。
突然间,他发现脸颊传来温润的感觉,原来是小八正温柔地舔着他的脸。有了家人的鼓励,傅常新顿时觉着前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楼道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前坐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阿拉斯加犬。
郑勇来到门前,从口袋里摸着钥匙准备开门。从小喜欢狗的傅常新却打量起那只阿拉斯加来。
人和狗四目相对,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傅常新的心头。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这只狗看起来都不太像狗,反而像一个人,像一个老人,像一个坐在公园的休息椅上,微笑着看着他的老人。
傅常新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这个诡异的地方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心中对于宠物诊所的认知。
郑勇打开了门,回头望了一眼逡巡不前的傅常新,略带愠色地说:“小八痊愈的机会就在眼前,傅先生,你还在犹豫什么。”
还没等傅常新说话,小八朝着郑勇怒吼了一声。
郑勇面不改色并借题发挥道:“你看,连小八都在嘲笑你的胆小。”
最后,傅常新觉得毕竟来都来了,现在离开甚至连他的好奇心也得不到满足,于是乎他整理了下情绪,踏进了铁门。
在进去的刹那,傅常新瞥到门口那只阿拉斯加摇着头用着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刹那间他被吓了一跳,因为在他看来那根本就不是一只狗所能展现出来的表情。
进去之后,铁门自动地关闭。傅常新的眼前出现了如同地下宫殿一般的巨型广场。广场中央摆放着一架十几米长的暗金色天平,天平的左右两端与杠杆中央有着三只直径约为2米的金色托盘,除此之外广场偌大的空间没有一样其他的东西。
“郑医生,这个是什么?”傅常新问道。
“我研发的医疗仪器,”郑勇随意地问答,“那么,我们开始吧。”
“怎么开始呢?”
“站上去就可以。”
“站上去?”
“对,”郑勇点点头,说道,“将你的小八放在天平左边的托盘上,然后你站到右边那个。”
“这么治病,我还是第一次见?”傅常新说。
“不是你第一次见的能救你的小八么?”
这句话击溃了傅常新的保护意识。确实,为了小八的未来不得不走一回不寻常的路。
“我虽然不懂这里的原理,但要是你想害我,我一定会报警的。”
在无力地警告后,傅常新按照郑勇的要求,将小八轻轻地放在了左边托盘上。
此刻的小八已经奄奄一息,眼睛都难以睁不开。傅常新拿出准备好的一盒酸奶放在它的嘴边,想让它稍微振作一点。小八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两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傅常新一刻也不敢怠慢,连酸奶都没有放下就奔向了天平右边的托盘。
“对,站上去就行了。之后小八就能痊愈。”站在天平正前方的郑勇还不忘强调着说道。
“真的能痊愈么。”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傅常新在托盘前停下了下来,油画,雕像,门前诡异的狗同时在他脑中闪现。
他迟疑了,回头把目光望向了在身后不远处的郑勇。此刻帅气的男人正单手扶着额头,看起来他耐心也已到了极限。
“嘭”的一声,铁门被突然撞开。之前坐在门口在阿拉斯加犬冲了进来,发出了一连串洪亮的犬吠。
还在恐慌犹豫中的傅常新被这个意外吓了一跳,手一松,手中的酸奶便掉在了托盘之上。
就在这个瞬间,变故开始了。天平好像变成了一台巨大的风扇,朝着四周吹起大风。傅常新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逼着连连后退。
在风势逐渐减弱,傅常新终于可以重新睁开眼睛时,他的眼前降下了一片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天平牢牢地遮掩在了其中。
“看你干的好事。”不知何时走至身边的郑勇恶狠狠地朝他说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还没等傅常新表达完他的歉意吗,幕布便被拉起。左右托盘中的小八和酸奶都消失不见,而中央的托盘上却出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狗。
它是我的小八!尽管狗的毛色完全不同,但多年的情谊让傅常新一下子认出了自己的爱犬。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八好像也认出了他的主人,跳下了托盘,朝着傅常新快速地奔来。此刻的小八,活力焕发,完全没有一点之前濒临死亡的样子。
傅常新伸开双臂,想要去拥抱满血归来的小八。但小八狂奔而来的目标好像不是他,在和傅常新擦肩而过后,它猛地跃起,死死地咬住了身后郑勇的大腿。
“你这畜生。”郑勇同样没意料会有这种情况。在小八的突然袭击下,他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刚才闯进来的阿拉斯加也加入了对郑勇的撕咬,一时间郑勇痛苦的喊叫不断在整个地下广场回荡。
傅常新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伸出援手,此刻的他心绪混乱又百感交集,只能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变得浑身雪白又异常狂暴的小八。
郑勇的声音愈发微弱,直至完全消失。傅常新这才走上前观察情况。
优雅的西服已被撕烂,露出了不断流着血的伤口,好在郑勇的胸膛还在起伏,起码命是暂时保住了。
傅常新俯下身,抚摸着小八的头,轻声道:“小八,你还好吧。”
愤怒的小八在主人的爱抚下逐渐冷静了下来。傅常新这才发现,小八的毛发不仅变了色,而且也没有了先前的柔顺感,摸上去的第一感觉是如同酸奶般的粘稠,并且它伸出的舌头上滴下的汗液也变成了乳白色。
“你怎么成了一只酸奶狗了。”傅常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他已经稍微摸清了一点事情的真相。那个天平大概是某种超越正常人认知的仪器,可以将左右两端的东西进行融合。而眼前的这只酸奶狗,就是小八和不小心从他手中掉落的酸奶的结合体。不过要是没有意外,右侧托盘上的将不是酸奶而是自己,那么...
傅常新看着依旧倒地不起的郑勇,心中一阵后怕,同时也思考着他的真实身份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突然间,狂风又起,黑幕再一次降下。
傅常新这才发现刚才冲进来的阿拉斯加已经消失了踪影。
直到幕布重新拉开,消失的阿拉斯加在天平左侧托盘上出现,与此同时,右侧的托盘上却站着一名从未见过的白发老人。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老人缓缓地走下托盘,朝着傅常新走来。
“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你挺聪明的。”老人赞叹道。“从之前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是的,和你想得一样,我原本是这里的仆人,直到这个丧心病狂之人将我和这只阿拉斯加一起放上了天平。”
说罢,老人走至昏迷不醒的郑勇身前,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我承认他是个天才科学家,制造了这个无与伦比的融合装置,只要左侧放主体,右侧放添加物,这个天平便能够融合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但他没有把这个天赐之物用于正途。这个完美的仪器被他用来融合人和动物甚至人和纸张以及石像以此满足他变态的好奇心。”
听老人一说,傅常新回想起洋馆大厅内诡异血腥的油画和逼真的无头雕像,原来这些都是活人,都是郑勇实验的牺牲品,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幸亏你没有走上去,不然等待你的肯定是和我一样的悲剧。不过万幸的是,这个装置是可逆的。”老人指着天平中央的第三个托盘说,“只要融合的产物走上中间的托盘,就可以完成分解。我就是这样得救的。”
“那让我的小八站上去,会回到原来的样子么?”话刚说出口,傅常新便后悔了,难道让小八恢复原来的样子,原来那个奄奄一息的样子么。“算了,当我没说。”
老人低下身抚摸着已经变成一只酸奶狗的小八,说道:“会不会?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应该也不想小八一直以这样的怪物姿态活下去而被世人害怕和厌恶吧。”
是的,他的爱犬一直是那只活泼粘人的金毛,而不是舌头上滴下酸奶的怪物。
下定了决心,傅常新再一次将小八抱起,放在了天平中央的托盘之上。
风和黑幕再一次出现。傅常新低下头祈祷,老人却在一旁笑着说:“你是个好人,你的小狗也是,老天是不会让好人吃亏的。”
但愿如此吧。
幕布再一次拉开,老人说的没错,上天没让他失望。金黄色毛发的小八回来了,活力四射的小八也回来了。傅常新激动的张开双臂,他的爱犬和之前一样跳进了他的怀抱。
傅常新抱着小八,下意识看向了右侧的托盘。托盘之上,数条可怖的寄生虫在一团酸奶中蠕动。
原来这次分解不仅把酸奶还把导致小八生病的原因,这几条寄生虫,也给分离了出来。
“看来能治好小八,郑勇也不完全是吹牛。”傅常新说道。
老人走至托盘前,拿出抹布熟练地擦拭着盘中的酸奶。
“既然你的小狗也得救了,那么这里就交给我吧。楼上那些在油画和雕像中的可怜人,我会尝试着看能不能挽救下他们”老人说道。
“那就拜托了。”虽然对于这个神奇的装置还保有着好奇心,但傅常新确实没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加之天色已晚,这个诡异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您是个好人,您也会有好报的。”离开时,傅常新向老人道别道。
老人没有回话,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天平前发呆。在铁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时,老人才幽幽地自言自语说道:“傻小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依旧昏迷不醒的郑勇被放在了左边,老人的面容因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接着他自己又重新走上了右边的托盘。
风和黑幕与之前一样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