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in Portugal (1)

在里斯本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回到酒店的套房，大爷烧了一大钵部队锅，就着剩下的奶酪火腿水果零食和酒，看圆桌派的最新一集，关于旅行。

这次的旅行不同过往，城市热闹而不喧嚣，回归很真实的欧洲感受。我们更像是生活，在别处，而不是匆匆行走。按周轶君的讲法，旅行时，你的感官是被全然打开的，每一个街角，每一个插身而过的路人，每一栋建筑，每一个作品，都会给你不同于安居状态下的感受。

1. 乔伊

我去过一些地方，我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喜欢在路上的感觉。我的身体不喜欢寒冷，不喜欢燥热，它喜欢down to earth的温润，一些繁忙，一些静谧，流动的人们和故事。

冬天的阿尔加维的海滩是清净的，绵延的沙滩上，几张伞，几个读书兼日光浴的人。几只撒欢的狗儿。

我想念我的乔伊。

是的，其他孩子们离开我都能生活得很从容。我就是担心不断闯祸的乔伊，没有其他人能看得到他的纯净真实，看得见他的毫无芥蒂，懵懂又鲁莽，可就一心一意跟你。

Luka在我们走后自己就去新欢家度假了。据说和他的小伙伴天天滚床单，grumpy Luka在我们家是生物链底层，但也能找到钟爱他的灵魂伴侣。

我们都是残缺的圆，在世界上行走，不过想找到能互相弥补同样残缺的那一方。

Lorie是一个走到哪里都不缺爱，漂亮温顺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的姑娘，对于我来说她和我的大闺女一样安全和boring，自给自足。

Lucy总是在家里找一个存在的“最高”对象，我不知道怎么排到了最末。Lucy是个好姑娘，可是，她不爱我，“牽手的時候太冷清 擁抱的時候又不夠靠近”

我们最终牵肠挂肚的，总是那个懵懂莽撞却不离不弃的“乔伊”。

2.旅途

从阿尔加维回里斯本的那天，我坐在巴士里看沿途的风景，手机里放着李雅的《旅途》

我们路过高山

我们路过湖泊

我们路过森林

路过沙漠

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窗外好像歌词的现时配景。一帧高山，一帧湖泊，一帧森林，一帧沙漠。

一帧人们的城堡和花园。

一时有点恍惚，感觉好像人生旅途，走失的爱人，飞远的气球和理想，路过幸福，路过痛苦，最终不过偶然相遇，然后离去，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我想起拉各斯的阿根廷男孩，法鲁的巴西母亲，辛特拉的司机大叔，想起那些在街头弹唱的人们，那个八十多岁还在街头卖画的老画家Lanca，想起划船的生物博士，那些人到中年的梦想，想起爱尔兰的安东尼，想起教堂温暖的Joy，想起一个人匆忙行走的Ester，我在几百米外就看见Ester，她像极了我去年故去的朋友，然后她一转身，我们就这样聊了人生。

3.故人

我和Joy说，我是乘了飞机、火车、巴士、Uber再加步行找到你们的。Joy的小教会在一个周日不开门的黑咕隆咚的商场里，我们踅摸着转了个角，看见了光。

每个人都用灿烂的微笑和我问好。隔着口罩我都能感受到暖意。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起来用标准的伦敦音，祝祷，每一句都像韵脚完美的诗词，瞬间融化我。

这可能是我见过最简陋的教堂了，可是我心里却有声音在说，I am home.

4. Home

我可能是最名不副实的基督徒吧，我非常反感那些虚空的祷告，和狭隘空洞的所谓传道。对于我，信仰，就是，home.

九年前，我就是这样走进home1的，我走进去，所有人仿佛都是曾经的故人，问好，微笑，L急匆匆问一些不着调的问题，然后邀我们去她家。

我开始放弃所谓思辨。我倾听我的身体，那时的我，全身感官打开，任由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温暖沐浴我。

就和这次一样。

5.大海

真正的海，其实是很恐怖的存在。阿尔加维的海岸，是独特的石灰岩悬崖海岸，海蚀洞、拱门、岩柱，白天看很壮美，晚间是墨墨黑，无穷的黑暗。1755年里斯本的大地震兼海啸几乎摧毁了整座城。我们在夸尔泰拉过了四晚，白天美轮美奂的海滩，日落就是一片死寂。拉开窗帘会觉得恐惧。

我是个对水充满恐惧的人，所以看到我们的游船开到海中央，船长说‘游泳’，一船男男女女就脱了外衣直接跳进海里，既欣羡又感慨。

想起起行前夜，一家三口在做人生36问，“如果能够给你一个技能，你希望是什么？”

那时我的答案是：像鱼一样自由，像鸟一样飞翔。

在法罗看鸟的时候，博士说那种鸟吃鱼，那种鸟吃生蚝，这些鸟儿可挑剔，如果数量少了，一定是这里水质不好了，他们就会往南飞。

我说，那不就是我吗。

6.生活在别处

我决定还是做我自己最好。

牵爱人的手，拉着我心疼的乔伊，行走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