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梅

散文  |  梅

     

      我不断试图寻找一种美。它自然，健康，让人永不厌倦。虽然它更多的时候只是静穆，甚至用桀骜不驯的神情去承受失宠的阴冷。但我清楚这不是城市地铁站中某个迷茫女子的阴郁。它不属于任何的纷繁欲望。在属于霓虹映衬的硬地，在百花缤纷献谄于盛夏的时节，在落英缤纷的深秋，你无法追寻它的足迹。

      这是开满梅花的圣地，看不到嫣红碧绿的斗艳，也看不到丰硕成熟的溢满。大地一块驳影，粉白簇拥，怡静、甜美。人的思想随着清透带有幽甜的花香不停地嬗变，到处是清寒与娇美的爽朗。团簇的梅花，清新悠远，庸俗的洪流崩溅而过。清灵从人与花之间上升，沸开，人面朦胧，花形涣散。我一度怀疑这是从雪域高原上奔泻而下的未被污染的空灵。冬日的清冷与北风的泠冽托起这生命起源的圣洁。梅花瘦香淡雅，使人意马心猿，但你的心情与这些纯洁无关，你的神经感触不出神圣的华美，你迷失在邋遢的金钱、卑劣的权势和人性的阴鸷之中。一个久居混凝土之中身心慵懒的人容易迷失而沉溺在这美丽不可方物的玉骨冰肌之中。人的交流、欲望与此相比似乎成为一种俗不可耐的虚假。我宁愿相信它是一种本质，一种永远被朝拜着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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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迷蒙于这种神秘的花香浮动的氛围之中，遒劲的树枝遥指天际，折着身体触向更高处的碧落晴空，划过清澈的日光，让沁肺的花香沁入自己的肉体。梅花的香气在寒风的流动下飘向远处的钢铁洪流，融入我们不能到达的情感的深处，也许这正是我们遗失情感的某个源头和假丑恶袭击的缺口，由此招摇的信念、逻辑、虚假和物欲疯狂入侵人的内心和行同虚设的皮毛下的肉体深处。

      我依然一味地相信永恒的爱情和长久的美好，我固执地以为它们就在这里。梅花以淡妆浓抹的美丽独揽芳华，脱俗如斯，拂过人的脸庞，缠住虬枝，继而穿过建筑物的罅隙，满天遍地，轰轰烈烈。花朵溢满柔性的玉质的光泽，纹理细腻，使我感到自身的龌龊和猥劣。花香的冷寂沁香，高速裂变于周围的植物和人群当中，前拥后挤，使人窒息。使我在难以抑制的恐慌中怅然不知所措。

      突然我惊疑地看到，蒙亮的天空开始暗去，阴沉下来，一如京剧舞台上骤变的脸谱。霎时我手足无措，一脸痛彻心扉的无奈。梅花如女子，笑靥迷人，一如既往。冰雨无情打落下来，划破了花的粉唇，撕开它的蕊。每株花仿佛都是刚烈的女子，昂着美丽的头颅，青气逼人。我不禁惊讶：这是入藏的文成、战时的巾帼还是孽磐的凤凰。

      我想该是如此。梅花汹涌，如潮；梅花璀璨，似星。从属于它的时辰开始，闪烁着生命的灵性和真实，以及势如破竹的凛冽！这就是所谓人生，抑或是无法触及的情感真谛。

      阴云淡去，放晴。雨珠闪烁，梅花又开始了躁动。枝桠顺指骄阳，苞放的花舒展着叭叭的声响。这就是梅花的真正性情，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毫不怠懈，而是以生生不息的源泉与理念放纵蓬勃欲望。

      我开始感到惭愧。一个失去目标的人会陷入这种百无聊赖中无法自拔，这是人的悲哀，他的耳朵、眼睛、脾胃无法挡住物欲的糜烂。我庆幸自己终于发觉了这种悲哀，攥紧了拳头，站在属于自己的阳光下，我决不离开。

      梅花圣洁，梅花高贵。我走不出这种现实与理想的氛围，我由衷地赞叹这些凌寒独开的美丽！纯洁独立，暗香清幽。在如此生命面前，有一种我们折向成功与幸福的坚韧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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