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依然在

南淮城的奔雷闪电

2015-05-27  本文已影响46人  征羽

  -1-

  在蒸汽时代有这么一个传说:在更古早的时代,早到羽人还能翱翔天际,有一位伟大的河络匠师,他造出过一种能够飞翔的将风,即便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鹤雪,也没有这具将风飞得高。那时候夸父族还没有跨过天拓海席卷中州,而天启城北百八十里的绝境城墙也还未修筑,这位伟大的河络匠师却已经能制造出坚不可摧的钢铁将风,足以抵挡最高大的兽魂武士愤怒的斧击。然而,传说到此为止,再没有人能说出这位伟大的河络匠师后来还制造出过什么样新奇的玩意,他的名字不为人知,他的寿命无人知晓,就连他这一生是在哪座城里度过,都没有一个说书先生说得出来。

  唯一有迹可循的,是他的伟大宿敌。那是一名王子,正史中有他的生平:金帐国的世子,作为质子,仕于南淮。而他们俩相遇的时候,正是南淮的夏天……

  盛夏的热浪不间断地袭来,南淮城中的每一棵树都愈发得绿,仿佛树叶也出了汗,水分流将出来,只余下一团团深沉的绿。鸟雀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想是南淮人口众多,热得过分,能飞走的鸟儿全都飞去乡下避暑去了,而不能飞的,也多半被街前巷弄里的顽童打下树来,分尸拔毛。

  但即使是这样的炎热,也无法阻挡南淮人对集市的热情。枣子树下,人群熙攘,小贩们把摊位沿凤凰湖摆出一里多长,人声鼎沸,比大柳营中操练兵马时的一字长蛇阵还要威武气派。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却有一匹高头大马,不急不缓地走着,昂首阔步,仿佛它自己就是一个人,理直气壮地走在人群之中。

  一个人骑在马上。

  那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双手、两条腿,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也是一个怪人,酷暑之下,他竟穿着一件看起来就让人发热的冬衣,厚厚的棉袍,下摆直到膝盖,兽皮的帽子,两只袖子上还加了厚袖套。

  在南淮城,没有人不认识他。蛮族的世子,五岁到南淮为质,如今已然一十六年。自三年前起,世子就不知犯了什么病,突然跨上了他从北陆带来的高头大马,出得府来,到市集上狠狠教训了一伙河络窃贼,之后他便每日上街巡逻,遇到偷盗勒索的都少不了一顿胖揍。长此以往,作奸犯科者远远看到了他的高头大马都要暗暗抹一把汗,然后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一整天不敢出门,运气差些的,被他逮个正着,往往就俯首认罪,也没人想着逃跑。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的高头大马快如闪电,除了天上飞的鸟儿,地上的一切生物,只要一起脚,就会被它追上。高头大马并不叫高头大马,世子替它起名奔雷。在南淮,没有一个马倌能说出这匹马到底是个什么种,只知道它快得可怕,坊间早有传闻,说这是天马,就算骑着它去追传说中的大风,也足能追得上。

  世子今天骑着奔雷出巡,并非漫无目的地闲逛,他正在等一个魅。

  -2-

  乔尔丹是一个生在西陆的魅,自降生那日起,他就对秘术无比痴迷,也许是因为魅的天赋,也许是因为凝成实体之前度过的漫长而孤独的日子,让他迅速感应到了主星密罗丝丝缕缕的引力,牵绊着他,用十年的时间,成为了密罗术师中的高手。

  乔尔丹有一个妹妹,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却是在同一棵树上凝成的实体。在混沌而漫长的虚魅岁月里,只有这个妹妹能够和他交流沟通,一起憧憬凝成实体之后的日子。

  事实上,凝成实体之后的日子并不轻松,他们不再是靠着荒与墟的灵气过活的精灵,也要吃饭,也要睡觉。乔尔丹苦心钻研秘术,生存的重任就全落在了妹妹身上。妹妹安代拿天生一副好筋骨,虽然是魅,但身材高壮,膂力过人,如果说乔尔丹凝成的是轻飘飘没骨头的羽人,那么安代拿所依照的样本就是尚武豪迈的蛮人。他们基本上以吃蛇为生,西陆蛮荒之地盛产大蛇,而安代拿善于杀蛇,只要能找到一根足够粗的树枝,杀起蛇来就易如反掌。

  转变发生在乔尔丹凝成实体之后的第十三个年头。

  那天他正假装在密林中感应密罗星力,免得被妹妹拉去履行剥蛇皮的家务职责。正无所事事,胡思乱想间,忽然一人高的草丛中一阵窸窣乱动,乔尔丹吃了一惊,按理说这附近的蛇早被兄妹两人吃了干净,莫非是有什么走地的猛兽闯了进来?乔尔丹也不敢大声呼救,只是嗖地窜上了临近的一棵大树,伏在树梢头,偷偷地向下观瞧。

  草丛被拨开,出来的既不是野猪,也并非驰狼,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蹒跚着走近,他的上身赤裸,皮肤早被血浸成了红色,在那甜腥的味道之下,是无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仿佛在身体上开凿出的血的沟渠。他的手中没有武器,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只,狼狈得很。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威胁,乔尔丹犹豫了一下,然后跳下树来,那个人突然看到眼前有人出现,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太过惊喜,竟一下子向后跌倒,昏厥过去。

  费了足够把蛇肉烤焦三次的时间,乔尔丹才找来了妹妹,一同试着将那人弄醒。

  “喂他吃蛇肉吧,吃了就会醒。”安代拿建议。

  “我看还是烧了蛇皮来熏他,就像我睡懒觉时你做的那样。”乔尔丹沉吟。

  最后讨论出的结果是先烧两张蛇皮试一试,因为烤蛇肉要等太久,人命关天,刻不容缓。

  赤身大汉醒转过来的时候,只感到鼻腔中火一样的焦灼,仿佛身上那无数道伤一瞬间自觉地挪动起来,全部集合在了他的鼻子里。他是咳嗽着醒转过来的,那声音惊起了不知多少树尖的飞鸟,却奇迹般地没有将他自己的喉咙扯裂。无论如何,他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就在他的眼前,挥舞着猎猎燃烧的蛇皮。

  “他醒过来了。”赤身的女人说。

 “待我盘问一下他。”裸体的男人说。

  “喂,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这一身伤准备往哪儿去?”裸体的男人大吼。

  上身赤裸的大汉瞪了乔尔丹一眼,说:“辰月之灾复起,九州正处在危难边缘,你问我这些作甚。”

  “什么辰月?”乔尔丹问。

  “辰月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秘密组织。”安代拿抢着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乔尔丹大奇。

  安代拿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那个上身赤裸的大汉:“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的!”乔尔丹和大汉大惊。

  还没等安代拿答话,大汉忽的站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三枚指环,更多的血从他遍体的伤口中流出:“我命不久,感谢二位好心相助,但如今九州已然风雨飘摇,天驱不能没有传人,拿上指环,到东陆去……”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即倒下,大概是失血过多,身子虚弱。

  乔尔丹与安代拿又急急的烧了蛇皮来熏,那大汉不久又醒转过来,却再也张不开眼,只是不住地低声念叨着什么。乔尔丹与安代拿不及细听,又匆匆烤了蛇肉喂他,却依然不见起色。到了太阳落下的时候,他的低吟已然混沌起来,再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了。

  第二天早上,兄妹俩将他身上的血拭了干净,用宽草盖了,只带走了他的指环。

  “铁甲依然在。”安代拿一字一顿地说着,“他死前一直都在念叨着这句话。”

  “我们到东陆去。”乔尔丹将一只指环套在了自己的大指上。

  -3-

  让一个河络把一具夸父的尸体搬运三千多里而不能有损,和从百丈高的山峰上没有任何保护地跳下而不死哪个更困难些?

  恐怕全九州也就只有一个河络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柳叶帕默终于把这个寻死的夸父拖到南淮城的时候,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是前者更难些——这个叫钢骨的夸父虽然没有摔死,却险些把柳叶帕默给累死。

  实际上上面那两件事的难度还都不够高,更难的事情在于,钢骨作为一个生在东陆的夸父奴隶竟然进入了龙渊阁,还成了龙渊阁的书记,而且书读得已经多到了对夸父生再无留恋,一抬腿就跃下了龙渊阁的高台,向谷玄伏拜。

  好在他是个夸父,好在当时柳叶帕默刚离开龙渊阁,刚巧走到了山下。柳叶帕默看到从天而降的巨人的时候被吓得尿了裤子,从此之后,他的耳鼠就再也不愿意驮着他了。不过镇定下来之后,柳叶帕默决定试着救活这个曾经的同僚,不为别的,就为了身为河络匠师的自豪。但是,他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将这具仅仅一息尚存的夸父身体带回到远在南淮城的匠屋。

  过去的苦难只是过去,而未来的幸福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打开自己匠屋的门,柳叶帕默这样开导自己,试图忘掉一路上的艰辛,转而去进行建造前的准备。第一件事是确定钢骨还有意识,如果他只是还能呼吸,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柳叶帕默出城找来了一名西陆巫女,据说她精通一种神秘的巫术,能够窥探人心,她证实了钢骨不仅还有意识,而且脑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要死要死要死。第二件事是建造合适的惜风,建造惜风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女巫告诉柳叶帕默,自己的哥哥就是一名秘术师,但是这些日子到青石城去办事,不在南淮,要再过三五天才回得来。柳叶帕默可等不了,于是他到南淮城最大的妓院,点走了所有的魅族女子,即便没有接受过秘术训练,魅的精神力也比一般人强出一大截,这许多魅的精神力大概也足够一具前所未有的大惜风成长了。第三件事就是等了,别说拿还留有意识的夸父制造将风,就连用夸父尸体制造将风的先例也并不多见,柳叶帕默对自己的实验并没有什么把握。

  可是一旦成功,他也许就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河络呢。

  -4-

  在黄洋岭一住三个月,每日就靠着从青石带来的干粮度日,乔尔丹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被吸干水分了。自从几百年前青石焚城,黄洋岭的采晶村就突然消失,宛州人都说这地方邪乎,说是青石的井连着黄洋岭的潭,战死的冤魂慑于羽烈王的余威,不敢滞留青石,一股脑的全从水井游到了黄洋岭。

  乔尔丹此行并非是去捉鬼降妖,而是要完善他的密罗秘术,他一直认为秘术进阶绝非要依附某个流派,而是要向九州大地上的千万种生灵吸取经验,就比如黄洋岭的绘影。乔尔丹此行收获颇丰,自觉他的秘术本领已然与三月前有了云泥之别,于是便急匆匆地往南淮城赶,恨不得马上就同世子巴里哀过过手,检验一下这三个月的苦修。

  他哪里料得到,南淮城已然出了大乱子。

  就在乔尔丹刚步入南淮城的当儿,一个巨人,突然在市集里横冲直撞起来,沿着紫梁街一路奔驰过去,行人纷纷避让,却哪里避让得急。那巨人冲将起来,仿佛一队铁浮屠不要命地前进,撞到死,沾到伤,人们乱作一团,踩踏而死者无算。

  人们正惊恐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巨人的步子却突地止住了,一动不动,仿佛一根钉子,笔直地插在地上。人们只看到一团红色的影子闪过,世子巴里哀的奔雷战马已然停在了巨人身前,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脚步。

  巴里哀的手肘撑在巨人的胸前,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巨人的身上。巨人的皮肤是灰色的,看起来竟不像人体,但巨人的双眼却又悠远深沉,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睿智。巴里哀渐渐支撑不住,这巨人的力气大得不像话,如果自己身下所骑的是普通战马,恐怕早已骨断筋折,伏下地去。

  但奔雷岂是普通战马!

  巴里哀双腿微微用力,奔雷已经明了主人的意思,撒开四蹄,围着巨人狂奔起来。紫梁街上早已人去街空,只留下被掀翻的各式小摊,狼狈不堪。奔跑的战马如何能够拦挡住癫狂的巨人?没有人知道,于是,躲在街角偷看的人群默契地向后退了些,藏在了更远的地方。

  巨人迈开了步子,人们屏住了呼吸,巨人一旦奔跑起来,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它拦住。

  然而巨人的步子却无法继续迈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看不到了世子巴里哀,也看不到了战马奔雷。

  他们只能看到鲜艳的红色,只能听到凌厉的风声,只能感到可怕的热浪,所有人都在后退,而后四散逃开,来自远古的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可怕而又神圣。

  红色的是火。

  烈焰滔天,奔雷踏火。踏火马奔雷围着巨人飞速的绕起了圈子,像一道红色的闪电,用烈焰的热度将巨人包围起来。即便是巨人,也不敢再冒险移动半步。

  就当逃走的人们看到巨人已经被控制住,正松了口气,打算凑近些观赏世子的神威时,一个河络却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他乘着一架八脚的将风,冲向了那团烈焰。被火圈包围的巨人已然无法站立,熊熊的烈火消耗掉了火圈中的大量空气。将风上的河络大喊着“世子助手!”而后硬生生地用将风阻住了踏火马的步伐。

  马儿人立长嘶,世子巴里哀跃下战马,而河络的八脚将风也已经被大火燃着,噼噼啪啪的烧了起来。河络柳叶帕默从将风的残骸中爬将出来,压灭身上的火苗。巨人钢骨借着这片刻的喘息,再次站了起来,回身一拳击打在了奔雷马上,奔雷马哀嚎一声,倒在了街旁。

  “世子手下留情,钢骨只是尚未调试完成。”在地上翻滚着压灭火星的柳叶帕默不迭声地说着,而后他终于一跃而起,从怀中取出一只刻满符文的小凿子,轻巧地跑向钢骨。巴里哀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根本听不到河络的话语,他半跪在地,阴沉着脸,一只手轻抚着奔雷颤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刃。他站起身,大步地走向夸父与河络。

  围观的人群这回真的散去了,空气中满是火焰燃尽后的恶臭,却又没有一丝风来把这呛人的味道吹散,替这炎热的天时又火上浇油了一把。耳中听闻着奔雷的低声呻吟,世子巴里哀心中大怒,发誓要赐这莫名其妙的河络一个干净利落的割喉,然后再对付那个可恶的巨人。他两步并作一步,去捉柳叶帕默。

  夸父钢骨却并不准备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再次沿着紫梁街冲刺起来,冲向紫梁街的尽头,那里是废弃的下唐故宫。河络跟着夸父跑了起来,世子则跟着河络跑了起来,但河络哪里追得上夸父的步伐,就连世子也渐渐跟不上了夸父的脚步。

  眼见得两人就要被钢骨远远抛下的时候,钢骨的身前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堵墙。奔跑着的钢骨毫不迟疑,继续前进,用身体撞碎了这座墙,但一座新的墙却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继续向前,撞碎这座墙,而另一座更新的强正拦住他向前的路,向前向前向前,一道道墙不停地出现,钢骨不停地冲撞,不知过了多久,钢骨终于筋疲力尽地停下,对着眼前莫名出现的墙怒目而视。

  这时,乔尔丹从墙后走了出来,天驱指环在他的手上闪动着微光。他并没有多看钢骨一眼,而是朝着钢骨身后飞奔而来的世子当胸行礼。

  “铁甲依然在。”

  “依然在。”世子立定回道。

  奇怪的是,方才被巨人撞碎了一地的砖石瓦片如今却不见了踪影,巴里哀有些惊异地看着乔尔丹,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乔尔丹笑吟吟地说:“如何?就算是你白银之血觉醒,这回也得败在我的手下了吧,哈哈哈哈哈。”

  巴里哀不去理他,将匕首指向了夸父钢骨,问:“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钢骨没有回答,却“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巴里哀皱皱眉头,回身拉过刚赶上来的河络,短刃抵在了河络的颌下:“你说。”河络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显然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哈尔丹仍然合不拢嘴似地傻笑,同时指着巴里哀的身后说:“你问不出来的话,就让我家妹妹读一读他们的心吧。”巴里哀闻言丢下拎在手中的河络,转过身去,只见一名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正款款而来,她的兜帽已然褪下,长长的卷发随着她的脚步颤动,暗红色的袍子下,是一件蓝色的短衣,手臂裸露在外,在她左右手的拇指上,各戴着一枚指环。

  “这位河络是个匠师,他为了救他的夸父朋友一命,就尝试了前人所没有做过的事,用活死人的身体制造将风,又急于求成,靠着许多人的精神力使惜风成型,以至于现在这具半夸父半将风里面有两套意志,互不相容,就进入了癫狂状态。”安代拿缓步走到世子身前,轻笑着说,“至于我哥哥的新秘术,也并没有多么了不得,不过是既加强了幻术的力度,使幻术更逼真,又增加了同时被施术的人数,所以看起来似乎真有道墙凭空出现,实际上根本连块砖也没有。”

  巴里哀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是送了一口气,回身对着乔尔丹摇头道:“还以为你竟然可以具现化出什么东西了,原来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一直躺在地上的河络也终于休息过来,站起身来大笑“哈哈哈哈哈”。仿佛是被他们的笑声感染,安代拿也裂开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钢骨的笑声像雷鸣,巴里哀的笑声像狂风,乔尔丹的笑声像单弦,柳叶帕默的笑声像木匠屋,而安代拿的笑声则像流水。他们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不明缘由的疯狂大笑,直笑得捂起肚子,躺在地上,打滚不停。直笑得筋疲力尽,泪水从眼眶涌出。直笑得昏倒过去,兀自咧着嘴。

  世界仿佛静止了,五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嘴角诡异地皱缩向耳根。正午的阳光直直射下,没有一丝阴影。

  街边有一座小屋,这座小屋没有什么特别的,它只是南淮城中许许多多普通小屋中的一座,但是,这座小屋的门却在此时此地被轻轻地推开,吱扭一声凄厉的响,打破了南淮城中难得的片刻沉寂。一丝凉意从小屋中悄没声地涌出,而后一个人才从小屋里漫不经心地走出,走到阳光之下。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溜进了无底的深渊,没有一丝的光明。他穿着一件紫色的戏服,水袖垂地,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胡乱地涂了说不清什么颜色的油彩,嘴唇红得似血,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是在无声的冷笑还是在艰难的呼气。他的背有些驼,罗圈腿,走路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他走到倒下的五人身前,稳稳站定,而后垫了垫脚,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紧张得手足无措了,胡乱地摆动着手指。迟疑了片刻,他又伸出长长的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把一只手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夸张地清了清喉咙。

  “以上表演来自白鹭团唯一的丑角,”戏子的声音苍凉而颤抖,“我。”

  

   

受到@湖南肯斯坦 九州复联的启发,想写九州版的正义联盟,因为人物对位很方便。这是第二篇,是闪电侠、钢骨、绿灯侠和神奇女侠的故事。闪电侠的速度以及红色战衣,钢骨的半人半机械以及大数据能力,绿灯侠的具象化能力和哈尔.乔丹获得绿灯指环的故事,神奇女侠真言锁链获得真话的能力,都用九州的设定做出了说明。其实这篇更像是一个人设合集。

一共打算写四篇:厌火城的黑暗传说南淮城的奔雷闪电天启城的无尽光明鸦巢栈的岁正联盟

铁甲依然在。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