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透彻

2017-08-02  本文已影响160人  东山岛高永川

——浅诗谈高行健诗集《遊神与玄思》的语言特色

高永川

高行健先生出生于1940年1月4日,江西赣州人,祖籍江苏泰州。1988年到法国定居,后加入法国国藉。2000年以长篇小说《灵山》、《一个人的圣经》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是带着中华母语,带着中国文化精髓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中国人。从法律上讲,他是法国人;从人文上讲,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无论他行至何方,归属何地,他姓高,是我中华高氏血脉的一员。

高行健的文学作品主要为小说、戏剧和写作理论,兼具编剧和导演。此外,他还是一个水墨画家,其抽象派的画作同样闻名全球。高行健也写诗,但不多,收集得到的是2011年由台湾联经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游神与玄思》。

高行健先生既是高氏宗亲,又是高氏文化艺术的精英,作品博大精深,构思独特,内容丰富。因此,了解和研究他的艺术成就,对促进高氏文化艺术的发展,对总结高氏文化艺术的成就,都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鉴于个人对诗歌艺术的爱好,在此浅谈《遊神与玄思》的语言特色,敬请专业人士和高姓宗亲指正。

中国从《诗经》开始,诗就不断出现不同的流派,五花八门。诗,有的像散文,有的渗透小说的元素。

是的,诗的状态和诗的语言正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呈现多元化,这也体现出百家争鸣的良好氛围。而高行健2011年出版的诗集《遊神与玄思》,也充分体现出多元的色彩,诗集里有电影诗、舞蹈诗和民谣诗。

高行健的诗集《遊神与玄思》共收集长诗七篇,其中《我说刺猬》是部现代歌谣诗,《美的葬礼》为电影剧本的表现形式,《夜间行歌》则是舞蹈诗剧。其他如《遊神与玄思》、《逍遥如鸟》等诗,其语言的主体着重简单、凝炼,有浓重的现代诗风格。

你若是鸟/仅仅是只鸟/迎风即起/率性而飞/眼睁睁俯视/暗中混沌的人世……高行健把自己比喻成一只逍遥的鸟,海阔天空,既无约束也无顾虑。他说:“云或是雾/一掠而过/微光和晨曦/尽收眼底/群山移动/一个湖泊在旋转/犹如思绪/你忧遊在/海与旷漠之间/书与夜交汇处”。这就是《逍遥如鸟》里的诗句,一种新的短句结构,浮跃纸上,其语言简单,凝炼。

2000年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盛名之后不堪劳累,病了一场,康复后写了《遊神与玄思》,全诗三十六节。诗的开篇:生命之于你/重又变得这般新鲜/还在这人世/纵情尽兴/再一番驰聘/莫大的幸运!诗人直舒胸臆,没有转弯抹角,清清楚楚,有多么自在。

《我说刺猬》写于1991年,全诗共分六十九节,这是高行健完成长篇小说《灵山》之后写的第一部长诗,也许在往灵山朝圣的旅行中感受太多的民谣和民歌,其少数民族的风俗及神汉的诡异,原始森林的种种天籁之音一直索绕在他的耳际,潜伏在心底,以致他依然意犹未尽,于是,在虚实之间进行苍茫的探索。他说:“女人/手指修长/冷眼/观看她那作品。他/喃喃呐呐/讲述一长串故事/全都没有的事。风/只数/脊椎骨”。读着他的诗,不难感到其语言的特色让人朗朗上口、且富有乐感,富有汉语四声的语调和节奏,虽然那时,他居住在法国,但他的诗并不仿效西方的现代诗,而是继承中国古诗词的明晰和可吟可涌的乐感。

舞蹈诗剧《夜间行歌》于2009年10月完稿。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高行健先生写了大量戏剧,被中外文学艺术界誉为戏剧先锋,他一改以前的写作风格,用诗的语言贯穿在舞蹈的动感中,其一个单体的人物角色可以表现为我或你或她。诗剧里,他既是编剧又是导演,演出过程中对演员、乐师等提出要求和建议,让我们看看《夜间行歌》的开篇:“(女演员上场。)女演员:(对观众述说)这是一首老旧的情歌/至今依然在回响/还总也这么忧伤。这歌现今由女人唱/好比凉菜拌辣酱/又麻辣来又凄凉。你们姑且静心听/倘也唤得起共鸣/止不住会动心。(女演员开始扮演者人物她)她:她夜间漫步在街上/由那点儿心思陪伴/好比女人遛小狗/由那狗又跑又颠(忧郁的舞者上场)”。正是口语化的诗句同样渗透着舞蹈的元素,将诗与舞蹈和戏剧表演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让我们读读《美的葬礼》吧:“窗外雪花飘飘/一个个裸女雕像似呼睡着了/皇家广场上车辆缓缓而行/当心路滑恰如行人。雪中的公园静悄悄/雪吸收了一切含义/听到的只是/默默的心思”……电影的画面,口语般的言语,而诗中的人物一再叩问:你是否知道美已经消逝?/什么?说什么?/你是否知道美已经死亡?/不明白说的什么?/你是否知道美已经葬送掉?

对此,原中科院文学研究所所长刘再复在读完《美的葬礼》时对高行健说:“你的诗,有一种诗意的透彻”。

是的,高行健的诗回归口语,一听就懂。他创造了新诗的一种新的文体,读起来朗朗上口,甚至可以唱诵,他所运用的语言注重语感和乐感。他说:“语言得出自活人的声音,书写与修辞是随后的事,追求的是现代汉语的通达和流畅”。他以听觉来梳理笔下的语言,通过朗读,是凡费解的词句一慨清除。他说:“汉语的四声,平上去入形成的抑扬顿挫,是中文的基本构成。古汉语主要以四字句型行文,《诗经》与《楚辞》正源于此。之后的五言与七律诗和词曲的格律同样建立在四声的基础上,进而赋予节奏的变换,更加音韵化”。而这正是他在写诗时在语言上追求的方向,读他的诗让人感受到诗意在清晰中的美感,痛快淋漓。

高行健诗语通透的特色,在当下,想必也是独一无二。

新纪元诗人吴青在《诗歌的声音》一文指出:“当九十年代诗歌将趋于边缘化成为无可争议的事实时,很多诗人、评论家都对此充满了无奈和悲情”。正是这当今社会,倾世繁华,浮尘喧嚣,现代诗的读者越来越少,影响越来越微弱。也许是因为金钱和市场霸占了全球,俗气的潮流覆盖了人类内心的诗意。而政治的喧闹无孔不入,没有诗的位置;也许是因为小说的文体更贴近生活,更能满足读者日常的需求而挤压了诗歌。刘再复先生认为:“从诗本身而言,有一原因恐怕是当代诗歌的一种致命伤,这就是没有思想。换句话说,是诗人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思想回应当下人类生存的真实困境。我们眼前的世界现状是:地球向物质倾斜,工具理性粉粹了传统的价值观,人正在蜕变成金钱动物。面对令人不知所措的现今世界,恰恰需要哲学的回应,也需要诗的回应”。

啊,诗,

并非语言的游戏,

思想,才是语言的要义。《遊神与玄思》

现如今,满世界/目光所及,铺天盖地/处处是广告/恰如病毒,无孔不入……而八卦泛滥/媚俗加无聊/唯独美却成了禁忌….精神的贫困满世界弥漫/这人世越来越噪杂/人心却一片荒凉。《美的葬礼》

高行健先生用他的诗回应了人类普遍的生存困境,没有空喊,没有矫情,他的真情实感令人止不住产生共鸣。当今世界缺少诗意,很多诗没有思想,而他的诗在写满诗意的同时,也深刻地体现其做为世界级文人所应有的深邃的哲学思想。这既是来自他自身的清明意识,也来自他对这世界日趋虚空的深深忧伤。

正因为有了思想,语言也才有了要义。在张志新烈士遇害37周年之际,2012年何以怀先生撰文纪念,文中列举了两首诗:第一首《重量》,是诗人韩瀚所写:“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生命的天平上/让所有的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第二首《哭》,是诗人流沙河所写:“要诚实要坚强重新做人/这一回干脆把眼泪流干。”

这两首诗能够让民众的心灵受到震撼,就因为诗的语言有了思想。短短几行诗,传达给人们的是诗人自身,也是全人类的那种永难磨灭的气贯长虹的形象和信念。可惜,这类诗作在这个世界上太少了。正所谓诗语在火中燃烧,在水中沉静,在云中飘逸,在心中谛听。也如高行健的电影诗《美的葬礼》,通过对美的哀悼而发出呼唤:回归人性,回到审美,于语义中寻找诗意,由此通过观审,唤醒人类的良知。

高行健宗亲今年已经76岁了,已久居法国,可依旧坚持用汉语书写文学作品,可见祖国的传统文化在他心中刻骨铭心,无上眷恋。在他的诗中,渗透着对故乡浓厚的深情,更对当下东西方人类生存所存在的困境,有着深深的忧患意识,为此,他都是通过各种作品发出自己纯粹的声音。

在世界高姓文化论坛即将召开之际,我因前年读了宗亲高行健的诗,且将个人的一些感言,与各位宗亲共同交流分享,并在此谨代表我个人及福建东山的高氏宗亲们,感谢高行健对华人文学的贡献。

2015年4月29日于福建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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