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

  “一看到钢琴，我就兴奋。”儿子这样说。

  儿子恳求我说，妈妈，只要参加完高考，我一定要去学钢琴，你答应过帮我买一架钢琴，哪怕二手的都行。

    我曾经告诉他在某宝上看见一架非常好的二手钢琴，价格相当便宜。儿子摩拳擦掌，喜不自胜地说，妈妈，买下它，等我高考完，我一定要去学钢琴。我低下头不语。我很想说儿子也不知道你高考完了可有兴致去学钢琴，毕竟考试是残酷的，它决定了你人生的第一个方向，更决定了你高考后的心情如何。

      说起来惭愧，儿子七岁时，我决定送他去学一门乐器。我陪着他走马观花似地穿梭于一个个音乐班。他迷上了古筝。喜欢那纤手在琴弦上挑来拨去的悠扬，我却不同意。为什么，我告诉他说古筝是女孩子的最爱。我觉得他长得纤细文弱，不需要再增加那么多款款深情。我建议他学小提琴。

      他问为什么。我也没有隐瞒他，说儿子，小提琴便宜呀，听老师说，两百多就能买一台。他知道我们家里并不宽裕就勉强答应了。虽然我们是乡镇的孩子，我的儿子在四十多个学琴的孩子中是弹得最好的一个，他们中间不乏来自城里的富有家庭的。儿子也是最费琴的，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更换琴弦。考十级的时候，面对高高在上的考官，儿子浑身哆嗦，不过他一拉起琴立刻忘记了恐惧，他如痴如醉地拉起了熟悉的曲子，全身心地投入，考官和颜悦色地连说了几次暂停，他充耳不闻，完全陶醉在曲子的意境中 。他得了一个最优秀。最后一次离开琴室的时候，老师建议我们买了一把昂贵的小提琴，足可以买下一台一般的钢琴。其实在这五年的学习小提琴的过程中，我们前前后后地更换了许多把琴，从二百多到七八百到三五千最后到一万多。

        儿子把这些抚摸过无数次的小提琴按照时间先后都一一摆列在他的书柜里，偶尔累了，倦了，就会从布满灰尘的琴盒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他的琴，架在颌下，拉一拉，那些儿时的岁月就不约而同地涌上他的心头，满满荡荡地挤满他的童年。

        偶尔儿子会说，妈妈呀，你上当啦，当初不该让我学小提琴呢，你算算，换了那么多次小提琴，足够买一架钢琴呢。我梦寐以求的钢琴哇。你算错了账啦。

        我抱歉地说，儿子，小提琴还是好一些，你随时随地可以拉一曲，钢琴笨重，你挪移起来可不方便呢。

        儿子苦笑了一下。

        儿子不管你高考结果如何，妈妈一定不会再吝啬地不给你买钢琴，因为这是你多年不曾实现的心愿，也是妈妈一辈子对你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