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天的时候,谈论一个略文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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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非常希望春天和夏天都马不停蹄地到来,太冷了。
我是怕冷的人,偏偏在家喜欢穿短裤背心,光着脚进进出出,这点早已突破我耐寒能力的勇气全指仗着一方小小的供暖,每天脚还是冻得冰凉,把地板的温度带到床上,再伸进鹿先生的衣服里,他早已不指望我听话穿袜子,只是每次还是不厌其烦地说:“你下次敢再光脚踩地上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知道他奈何不了我,顶多我装模作样地假装套鞋,再光着脚飞快地跑到厨房,再飞快地蹦上床,他一个转头,我已经拿着洗好了的小番茄塞给他,有种小时候从一个荒草丛生的小野地里逃生般地飞奔到有人行走的马路上的那种刺激。
晚上鹿先生喜欢开窗,高层加大飘窗营造的大城市夜景确实不应该埋没在我白天死守的温室里。窗户大开,窗帘被刺骨的冷风吹得鼓起来,鹿先生一把拉开窗帘,大概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之类的就是形容这样的视觉体验吧。然而这只是我的想法,那一刻我也就只能蹦出这么两个词,如果是鹿先生,他可能会想起来一两句诗,毕竟是一个跟我对诗还要让我两局的体育生。
之前他看到有妹子对含“月”字的诗,连对几十句好霸气,非要拉着我对诗,我们对过“云”,对过“雨”,对过“鸟”,对过“水”,憋得我一片两片三四片都拿出来充数,库存依旧敌不过。前两天睡不着居然闭眼在背《滕王阁序》,我说不如背岳阳楼记,过两天走在路上他说我们来对你想背的岳阳楼记吧。我一脸黑线,那可是我高考需要的时候都没背下来的课文,背毛。他边走边背,最后还不忘加一句,我是学体育的。
是,这位熟读老子喜欢金庸跟我谈村上春树现在又抱着镜花缘在看的体育生,每天都仿佛在加粗斜体双下划线地提醒我:我是一个不怎么读书的粗人。惭愧地收起我中文专业的毕业证,我怎么能有脸叫文学学士呢。
“你什么时候去图书馆?”这是他问我最多的问题。他甚至因为以为我要去图书馆,工作的时候遇到泡面都会捡回来:“你去图书馆的时候我吃。”(他的工作,每天都会捡到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机会细说。)然而我还是没有去,我大概两三个月去一次,去第二次的原因是必须要还书以及拖欠的逾期费了,借来的书当然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只是把封面看完了,跟我大学时与图书馆的渊源一毛一样。他的泡面还放着,没拆。
《镜花缘》是他过年从家里带过来的,快被他看完了,昨天他看着看着乐呵呵笑了一个小时,一本格列佛游记有啥可笑的?他说操蛋 ,这比格列佛游记好看多了。这次的对话又一次完败,因为我还没看过格列佛游记。
风特别凉,我暗搓搓地披了件他的棉衣,他说要看金瓶梅,说那是明朝经济学。听说要看金瓶梅我很感兴趣,但是下一句就明显不是与我这种窥探某些情节的俗人为伍了,更可恶的是,此时他穿着短袖衬衫,敞着怀,正坐在风口上,翘着肌肉暗涌的腿继续乐呵呵地看书。
谁说的读书和健身总要有一样在路上来着?大概我明天必须一定得看书了,4月1号必须还,我上次的逾期费是二十块七,再上一次是十七块。
可是我说的“明天”已经到了,还是冷,春天怎么还不来。我跨过瑜伽垫跟健身轮,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钻进被窝,开始欣赏好身材妹子在阳光下的美丽照片。我应该还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