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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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东门外的建荣市场，是敦煌年代最久的蔬菜水果批发市场，后来，更大的隆德盛开业之后，它依然生意兴隆。

习惯成自然，专门搞批发，零售也跟着旺盛，许多市民，大清早，都喜欢逛建荣市场。

城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农民，也都在这里，兜售他们的各种时令蔬菜和瓜果。

最重要的，当然是价格相对低。

直接和农户交易，真的是有商有量。

围绕市场周围的饭馆，肉铺，修理店，也因此生意比其他地方好做一些。

人流量大，碰也碰它几个。

那天早上，我又去市场，准备买点玉米，茴香和菠菜，包饺子吃。

还没到大门口，就被琴音吸引，弹奏的曲子，正是喜欢的《下马酒之歌》，抬眼一看，声音来自马路北侧的"李师修理"铺。

只见门面狭窄，且在高台之上，是待拆旧房，依次是油条豆浆，电动车修理。

都是小门小店，这家，看起来更陈旧些。

二

我驻足欣赏，心里也默默猜度，主人好雅兴，在清早闹市，旁若无人弹奏电子琴，而且，以我外行听来，水平不错。

立即想起，我那爆了胎数日的自行车，还"瘫痪"在楼下，决定买好菜，去和弹琴的李师，说说修理费用，质量等等。

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五月中旬，我的车胎就爆过一次，推到就近修理铺，说内胎外胎都换，60元，一口价，我觉得太贵，他让我随便问问，同行，都是这个价。

笃定的口吻，让我相信，不能再低了，这是市场价。

结果，换是换了，却是比原来的外胎小一号的，我提出疑问，人家说，这个质量好。

也许，人家店里没有二六的胎，就用二八的代替，质量好也行。

可是，既没走石子路，也没被利刃割，刚两个多月，又爆了，自己查看，胎上，都是小口子。

这次，我得留心。

进门，看到李师的电子琴，就在右手靠墙位置，键盘，也磨旧了，白处不白，黑处不黑。

里面，是一个狭长空间，挂在墙上的内胎外胎，旧自行车，各种零件，铁条，要穿过去，得十分小心。

李师是个中年男人，甘肃东部口音，来敦煌多年，一直以修理自行车压面机为业，生意还行，用他的话说。

我们简单交流后，说好明天把车推过来，给修理，价格，和之前一样。

我强调一下，一定要型号吻合，质量保证哦。

他说，这个没问题，干修理多年，这个敢保证。

走前，我也告诉他，琴弹的很好。

李师很高兴，看来你也喜欢音乐，我弹着玩的，调节调节。

自拍

三

次日去时，依然是琴音，先抵达我的耳朵。

这次，是《雕花的马鞍》，看来，喜欢草原歌曲。

斜对面，是市场大门，出出进进的人，东西公路上，车子来往，呼啸而过。

专注弹奏的修理工，心无旁鹫，琴音欢快流畅，令人想到小河，流水，草原，绿色，奔马，羊群。

有活就干，没事弹琴。

在修理过程中，看到他粗糙的手上，洗不净的油污，那台挤在墙边的琴，不再本色样貌。

有一个谋生技艺，用来过日子，再有一个爱好，调节生活，挺好。

李师说，当年来时，身无分文，这么多年，在敦煌买房，成家，拉扯孩子，也没容易。

只要勤俭持家，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他说，自己不愿意和条件好的比，只想过一份安稳日子。

喜欢弹琴，是从学生时代开始，学校里有一台，可那时生活艰难，自己没有条件买。

这些年，情况好起来，就赶紧买了一台，也没专门学，一是没时间，二也不想花那个钱，找人指导了几次，自己摸索着，也就弹着玩到现在。

开门做生意，重在一个守字，时间得熬下，有了琴，好像所有都解决了。

平时，也没其他爱好。

我赞到，这样就很好。

就在我们说话之间，又来了一位老者，是来修压面机的，他们讨论问题，价格。

毋容置疑，我们大多数人，谋生的本领，都不是他的爱好。

可能单调，无趣，可能劳累，熬人。如果内心笃定，学会调节，日子一样行云流水。

月亮和六便士，处理得当，也可以不矛盾。

2023.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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