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的那个人不会差
“丫头,相信自己,你一定会很厉害,当你找到合适的舞台,我只能为你鼓掌”。
这条短信存在手机里很久很久,像是老朋友,也像是一颗定心丸,安抚我的害怕,缓和我的焦虑。
当年我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觉得像嘲笑。彼时我正灰头土脸的穿梭在度过四年大学时光的城市里,带着刚刚毕业的青涩和迷茫,做一份不喜欢也不起眼的工作。每天面对苛刻的老板,完不成工作的焦急和和面对同事嘲笑的委屈,像一口闷下去的白酒,熬过了最初的辛辣之后,痛的喉咙喘不过气来。
读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他,一点儿都不帅,但是架不住青春年少眼睛里的小星星,初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然而感情架不住时间的考验,终于在毕业前夕,耗尽热情的我们分道扬镳,临别之前,他留言给我:前途未知,你多珍重。我选的人,一定差不了。
他说这话自然云淡风轻,家里已经安排好工作,只等他毕业后就可以上班,凭借他的专业能力,自然如鱼得水,毕业一年就已经在房价飙升的市中心买下一套三居室,带着他的七分满足和八分般配的女友定居。
当然我没有他命好。毕业之后我的生活却是山路十八弯一般九曲连环。冷门的专业,单薄的简历和略等于零的工作经验,裹着一颗故作坚强忐忑不安的心踏进了酸甜苦辣的生活。
脱离了学校、老师、朋友、家人的关心和照顾,像是一只尚未独立的小羊突然被扔进狼群,面对充满竞争和匆忙的生活节奏,方寸大乱。脸上找不到一点儿自信,怯生生的眼神,每天素面朝天,初尝到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的艰难,人际关系的复杂以及朋友的渐去渐远,矫情的心像玻璃,人如折纸,又脆弱又单薄。
我常常一遍遍看那个留言,看到花了眼。
小姑娘沉不住气,终于忍受不了老板的苛刻和骚扰,负气辞职。
一个人在租来的房子里睡得昏天暗地,饿了就去楼下吃碗面,醒了就看小说,下午到小区的花园里晒太阳,看小朋友玩泥巴听阿姨们聊天。我的存款越来越少,我的放纵还没结束。有一天晚上我回到房子,发现房东把我的东西全部卷起来放在客厅,并换了锁,像一记闷棍打在脑袋上,一连几日强崩着的压抑终于落地,心口闷闷的,乌漆墨黑的哭了一通之后,我知道自己作够了。
一直没有给家里人打电话,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在这种境遇下我更不想告诉家里人,我想自己把一切收拾好了,给家里人打电话我今天去了哪里吃饭了又买了什么新衣服等等。
面吃多了真的腻,我想吃米饭,我想吃黄焖鸡,我想吃烧烤,我想的很多很多……我想我不会这么差劲。
从头开始的时候反而带着一股子倔劲,不惧怕不忧虑,也没什么大不了。认认真真的找工作,掌握面试技巧,苦练英文介绍,学会修饰自己,把自己塞进一辆辆火柴盒般的公交车,向城市的四面八方飞奔,坦然接受面试官的目光像二维码一样在身上扫来扫去,绞尽脑汁回答他们五花八门的问题,几场面试跑下来人都要虚脱。
终是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挖宝到一个还算满意的工作,总结之前工作的经验,慢慢转变思维,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学习,人也变得积极主动,不再畏首畏尾。一个人一旦开了窍,整个人仿佛都带了光,性格里的开朗幽默温暖都自带聚焦属性,很快我就认识了一些好玩有趣的朋友,大家经常组织活动一起爬山、做志愿者、参加活动、听讲座,收获颇丰。我再次提笔写文,思绪泉涌,犹如干涸的泉眼引入一点活水,立即泛滥翻涌,一个个汉字变成美丽的小鱼,尽情的舞蹈遨游。
慢慢的尝试更多的工作和挑战。第一次站在台上主持大型节目,当时天气刚入春,穿着礼服踩着高跟鞋,我瑟瑟发抖,心里也没谱,一咬牙一憋劲拿起话筒扬起嘴角上台,优雅鞠躬甜美开口,当看到观众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人潮渐渐安静,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舞台。
彼时的我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脸色寡淡身材瘦弱的小姑娘,我总是有精力把自己收拾的妥帖舒服,见人微笑,做事干练,褪去了一大半的浮躁和焦虑,开始追求内心真正的安宁。生活是一把大锤,每个人都要放到这把大锤下锤炼敲打,磨练的过程就是把葡萄变成葡萄酒,原石打磨成玉石的过程。
再次翻看留言,青春已散尽大半,伴随着眼角的皱纹一起出现的还有生命里温暖的晨光和可遇不可求的惊喜。
一路走来,或磕碰或顺利都是人生常态,支撑着我咬牙度过艰难岁月的除了自己的不甘心不服输,当然还是想向青春里的那个人证明:你选的人,并不差。
尽管这样的证明毫无意义,他不会看到也不会知道,我也早已释然,想到每一个失眠的夜晚,不断怀疑自我的瞬间,有这样一句笃定和信任,是对回忆最好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