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学校多个班级接连被盗,被盗金额多达一万余元,给学校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学校领导十分重视,直接报了警。
“小偷隐藏的真高明啊,校园里的摄像头竟然没拍到。”
“教室的摄像头也被挪动了,太猖狂了,他们竟然开着灯行窃。”
“这两次时间基本确定在夜里12点之后。”
“值班人员应该多巡逻啊。”
“两次行窃都是博学楼,你们年级也得多注意了。”
……
学校摄像头全覆盖,可是只能抓拍到两个模糊的影子。派出所的民警同志简单了解情况后就离开了。我们年级正好在博学南楼,首当其冲,学生被偷的钱总数额最多,我当时是年级负责人,心里也很着急。
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学校领导绞尽脑汁讨论应对办法。在行政楼东边通往博学楼的路口和博学楼一楼东入口加装了可以抓拍报警的摄像头,增加夜里门岗警卫巡逻次数,增加夜里值班领导人数及检查次数,安排监控室专人值班,不定时监控巡查学校各个出口情况,各年级要求学生不要把钱放到教室,学生做好个人安全防护。
没过几天,博学楼又被盗了。
抓拍报警的摄像头没有报警,还被小偷给剪断了电线,被盗班级的摄像头依然被挪动,被盗时教室里亮着灯,盗窃时间夜里1点左右。
一时搞的人心惶惶,老师和学生私下讨论的都是这件事,甚至部分家长打电话到学校开始质问学校的管理。
“这难道碰见飞贼了?来无踪去无影的。”郭校长揉着太阳穴喃喃的说。他主抓高中部,被盗的地点正好是高中部的教室。
“这小偷对咱们学校的环境很熟悉啊,会不会是内贼?”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说。
“不会,宿舍检查的很严,咱们的学生出不来。”
“那就想不明白了。”
空调呼呼的在冒着凉气,似乎能看到出风口一丝丝的白烟,郭校长头上隐隐还有汗珠,我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一片。
“你明天有课吗?”郭校长突然问。
“没有,准备休息一天,最近搞的筋疲力尽的。”
“我有种预感,今天夜里小偷会来,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偷的钱估计也挥霍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俩今天夜里守他一晚上?”郭校长努力扯开一个笑,出口的声音沙哑苍白,隐隐约约能看到他头上那一块斑秃。
“我也有这种想法,那就守一次,我去安排几个学生会的同学协助我们。”商量好后,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兴奋,更多的是感觉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里,天热得发狂,校园里路旁的花草几乎要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的热浪,让人喘不过来气来,蟋蟀和知了也息声了,没有一丝风,学校围墙附近的柳树垂下了头,无精打采的。
我们检查完学生就寝,正好碰见马校长和两个值夜班的老师,因为要保密,郭校长简单讲了夜里的行动,他们几个也要参加。
我先把我的小汽车开到了行政楼东边通往博学楼的停车位上,我们猜测小偷可能会从这里经过,因为学校南边外面是一片没有开发的荒地,隐蔽性比较好。
我和郭校长坐在我的汽车里守着,马校长和陈队长在监控室负责视频监控,两个值班的老师随时待命,我又安排四个学生会的同学在宿舍时刻准备,按我的通知行动。安排好一切,离12点还有近一个小时。
汽车里异常闷热,我们俩不敢启动汽车,就连车窗玻璃也只是微微的打开一条缝隙,手机调整成震动,放到裤子口袋里,害怕漏出一点亮光,打草惊蛇。从车窗缝隙里不时飞进许多小飞虫,还有蚊子,嗡嗡的,时不时咬上一口,我们又不敢去拍打,就这样纹丝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不敢眨一下。
“估计十二点前不会来,咱俩替换着睡一会吧。”郭校长小声说,像嗡嗡的蚊子声。
“你先眯一会,我睡不着,太热了,还有蚊子。”我异常兴奋。
“那我眯一会。”郭校长斜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座位调的很低。
我把头靠在汽车前门驾驶座位旁的玻璃上,整个身体往下蜷缩着,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衣服被汗水全打湿了,被蚊子叮的起泡的地方挠的又痒又疼,火辣辣的。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吧,我的脑子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不过眼睛始终盯着前面小路,不敢有半点马虎。
“来了——来了——”我小心的拍了一下郭校长的肩膀。郭校长立马精神起来,身子不敢大动,头部依然紧靠着副驾驶旁的玻璃下面,身体压的很低。
只见汽车前方一个瘦瘦的黑影慢慢的向我们走来,个子不高,上身穿着连帽子的外衣,头上又戴着黑色的帽子,压的很低,遮盖住了眼睛,还戴着口罩,双手插到上衣的口袋里,不时的打量着周围,像一个幽灵一样从汽车的旁边缓缓走过来,沿着这条路向博学楼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样,扑腾腾的一直乱跳,感到又紧张又刺激,甚至还有点害怕,正好车上有一个充电宝,顺手拿起来,握在手里,像板砖一样,就当武器了。我们俩紧盯着那个贼,等他从视线消失后,郭校长拿起手机给马校长打电话,低声告诉他有情况,抓紧切换摄像头,看看那个贼去什么位置了。我也赶紧给那四个学生会的同学发信息,让他们在宿舍门口待命,嘱咐他们不要发出任何响动。
我们俩小心翼翼地从汽车里出来,蹑手蹑脚地猫着腰,慢慢地沿着去博学楼的小路摸索着向前走。这时,马校长发来信息,那个贼从博学楼北楼后墙沿着下水管,爬上空调外机,错开玻璃,站在窗户上挪开摄像头,进入了205教室,然后打开教室的电棒,正在一个一个翻着学生的桌斗。
郭校长安排我从博学楼东口进入,在205教室前门待命,他从博学楼西口进入,到教室后门,这时候,学生会的四名学生也跟过来了,我让他们去博学楼北边的窗户下待命,以防那个贼跳窗户逃跑。马校长和值班的两个老师还有陈队长也赶来了,他们分别安排到了我和郭校长的一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收网。
透过前门的窗户,我看到那个贼不慌不忙的挨个翻着学生的桌斗,不停的往衣服袋里塞着钱还有值钱的其它东西,他一点也没发现我们。
郭校长给了我一个推门的手势,然后伸出三个指头开始倒计时,当他把最后一只小拇指蜷回去的时候,我们“哐”的一声推门而入,那个贼看到我们前后门都有人,慌张的朝讲台旁边的后窗跑去。
“别跑,下面有人的。”
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我上去扭住那个贼的一只胳膊,郭校长扭着他的另一只胳膊,死死的按着他,他浑身是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胳膊上黏糊糊的。那个贼还想挣扎,我也是气愤,这么多天的憋屈终于有地方发泄了,拿起充电宝朝他的背部“哐”的就是一下,“别动,再动还打你。”
“找绳子,把他捆起来。”
“打110报警。”
大家七嘴八舌的。
四个学生会的同学也跑过来了,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扯下来的条幅,简单的搓了几下,成了一条绳子,他们四个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贼的手脚捆绑起来了,在捆绑的时候还不忘记踢上两脚。
“绕了我吧,我把钱还给你们。”那个贼跪在地上,不停的点头,哭着说。
“要知今日,何必当初。前几次都是你偷的吧。”
“我承认是我偷的,我都还给你们,加倍还你们。不要报警行不行。”那个贼还在讨价还价。
“必须报警的。”
“我让我爸加倍赔你们,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女朋友还在墙外等我呢。”
“还和女朋友一起来的,雌雄大盗啊?”
“她没偷,都是我一个人偷的,她就给我作伴。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那个贼不停的求饶。
“把他拉到门岗上。”郭校长说。
四个学生会的学生两人架着胳膊,两人架着双腿,就像抬一只死猪一样把他架了起来,抬着他往学校门岗走。
当我们一行人走到学校门岗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来到了。
“又是你?还差几天到16岁啊?”一个民警边说边把手铐给那个贼拷上。
“这是个惯犯,抓住好几回了,不到年龄,父母离婚了,谁也不管,拿他真没办法。”另一个民警对着郭校长说。
“麻烦了,尽量帮我们的学生追回损失吧。”郭校长客气地说。
“尽量吧,今天的好办,以前的估计早被挥霍完了,我们联系他的家长,看看能不能赔偿点。”那个民警继续说道,“还有,这个小伙你们应该认识的,他就是从咱们学校初中部辍学的。”
听到民警的话,借着灯光,我仔细打量着那个贼,瘦瘦的个子,皮肤黝黑黝黑的,一双眼睛在有神与恍惚中一眨一眨的,确实看起来熟悉。当时,学校的初中部就设在博学楼,我恍然大悟,我说那个贼对这里怎么那么熟悉。
半夜了,这时闷热的空气中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飘来一丝凉意,让我心里一怔。学校的夜景真漂亮,明天又是一天的忙碌,每天都是如此。
我在想,什么样的教育才是有效的呢?
一篇优美的教案?一个设计豪华的课件?一堂精彩的公开课?还是优秀的成绩?整洁的校园?标准的内务?良好的秩序?或者学校没有安全事件?没有突发事件?
这些应该都不是,教育应该是心灵的交流,是良知的唤醒,是素养的启蒙,是灵魂的塑造。
我突然似有所悟,那我们整天忙的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