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活·腊八

现在的腊八，仪式感好像只剩下腊八粥了。下班后特意去了粮店，发现煮粥的米花样不少，粳米、糙米，颜色红的黄的白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我拒绝了店家的推荐，仅买了白糯米、大黄米，加在一起不到两百克，她非常不情愿的样子，但凡周围再有一家经营米面的，我肯定拔腿就走。

这段插曲对我的心情是一个小破坏。熟料，等信号灯变化的时候，看见了天边的弯月，笑意不由就出现了。买不买是我的事，看不看她的脸也是我的事，这样捋着，觉得月亮的鹅黄色格外柔和，慢慢地和记忆里家乡的那一轮重合了。

爷奶都在的时候，腊八的早上，我们都要一起过去喝粥的。家乡有“腊七腊八冻掉下巴”的说法，出门时间约是清早五点多，寒意尤甚。三四岁，我是被父亲用棉大衣裹在怀里，抱着过去的，一路昏昏欲睡。五岁以后，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小短腿，走不快，天色未亮，心里发毛，不得不连跑带颠地跟着父母，累得呼哧带喘的。所以，这碗粥的滋味，好几年我都吃不出来。

而且呢，腊八粥是爷爷做的。据说这是老辈留下来的做法，原因不明。一个364或者365天都不下厨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吗？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也在影响我。总之，我对腊八粥的印象不好。

忽然有一年，奶奶提前告诉各家吃各家的。我的父亲没问题，没有迂腐的想法，做饭是经常的事。白色的糯米煮开了花，里面红色的饭豆起了沙，稠稀度刚刚好，还被父亲额外加了一勺白糖，这样的粥，我一连喝了两小碗。以后的大米粥、小米粥完全被PK掉，我开始盼着腊八的到来。

等我考学离家，寒假回家的第一顿饭肯定是过了腊八的腊八粥，味道永远是甜糯，入口即化。也很奇怪，平时让父亲做，同样的食材、火候，就不是这个味儿。不过，家里的长辈、平辈，没有一个和我感受一样的。他们说我矫情。

等我有了自己的家，第一年的腊八粥是父亲在电话里远程指导我做的。除了白糯米和饭豆，多了大黄米（徐先生家乡的腊八粥是大黄米）。放进电饭锅里的米和水按比例放好，选择按键，等着吃就好。不用烧柴禾，不用掌握大小火，尽管是两个地方风俗习惯的杂糅，我的首秀很成功。

徐先生听说我们家族都是男性做腊八粥，他就自然地接手了。然后，粥的花样、味道就不断有创意，我的味蕾乱套了，对这一天的感觉变成了无可无不可。后来，他异地工作的第一年，我把腊八粥的事情居然忘记了。

结果，父母亲话里话外不满，他们觉得传统怎么能扔呢？我哭笑不得。再拿到新台历，腊八这天最先找到，做上标记。到现在，再也没有忘记过。但是，只做白糯米的，像父亲那样的做法。

小徐竟然吃出来我的感觉，他说，妈妈，腊八这天的粥是一年里最好吃的粥。当时我差点哭出来。等父母亲搬来我的城市，小徐偶然吃了次姥爷做的腊八粥，对我的手艺有了微词。看看，事儿多的妈妈，儿子的事儿只有更多。

想到这里，我都笑出声音来。周五是腊八，因为徐先生在家，大黄米也要出场的。仰望了月亮一会儿，抬起拎着米的手，雅俗共赏？有点用词不当。呵呵🤭

在家乡，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氛围感逐渐增加。家家户户忙得不亦乐乎，月亮跟着眉开眼笑。我站在园区新添置的红色宫灯下，由衷地希望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愉悦起来，都为即将迎来的新年张罗起来，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和灯光相互映照，喜气洋洋，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