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鹿

山谷里，天黑的比城里早，我在林子里走了大半天了。好几次，我觉得“月亮”就在旁边，我都听见它的铃铛声了，但我走过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一开始我还能看到它的脚印，现在它们已经被落叶和我的脚印覆盖住。

“月亮”是只漂亮的母鹿，成天在林子旁游荡，边走边吃。四天前，驯鹿们趁着暮色去森林觅食，第二天一早，其他驯鹿都回来了，“月亮”却迟迟不出现。森林的冬天快来了，我们要迁徙到河对面去。

我心里越来越急，这林子倒饿不死“月亮”，但我担心它被陷阱困住。很多年前，我就曾在山脚下找到“月亮”的兄弟，它困在了盗猎者下的套里，头已经腐烂了，族人们焚烧了它的头和内脏，把它放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夜晚的森林发出潮湿的味道，我摸了摸腰间的猎刀，往营地走去。几年前，家里的猎枪被收走了，猎刀留了下来，却改小了尺寸。失去了枪的猎人们，被搬到城里，重新学习生活，不再担心天气，也不再四处奔波。

一开始，祖母带着她的驯鹿也下了山，然而山下没有驯鹿爱吃的苔藓和树叶。几年里，族人们陆续回来，重新扎起帐篷，守着驯鹿和森林。

营地燃着篝火，族人们开始收拾行装，我急着去找祖母。她曾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也是族里唯一的萨满，只要看看天空，就知道时间，和几天后的天气，在森林里她永远不会迷路。祖母笑着说：“去睡吧，它快回来了。”

我从清晨醒来，有东西在帐篷外探头探脑，是“月亮”，我摸到了它热乎乎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