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皂白5

青红皂白5

图/咖啡与茶
文/咖啡与茶

米红可以基本靠药物控制病情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回了学校。只是，时隔一年半之久，她所喜爱的老师和熟悉的同学，早已乘着人生不可逆转的列车，悄然行至别处。

而一心想要离开家的米红只能匆匆选了一个班就读。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家，就能重拾一切美好。但她接下来所受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之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学优生米红，如诗歌中的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是不是药物的关系，米红觉得自己记忆力衰退了，她的接受能力也没有之前强了。很多内容，她理解不了，尤其是物体受力的问题，她总是少算一个。静止在车厢里的木块，明明没有动，为什么也有速度？为什么它和车之间还有摩擦力？

米红觉得编这种知识点的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才故意弄这种费劲又无聊的问题来折磨她们！一段时间以后，她发现自己严重偏了科，除了语文还保持着强劲的冲劲，数、理、化，都相继亮起了红灯。

当老师眼中出现第一抹疑虑的目光时，米红已经不耐烦了。她开始将兴趣转移，她试图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苦海无涯中找到新的乐趣。

人能活着是多么不容易，何必要自讨苦吃呢！米红不想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道路上和自己过不去了。

加之她目前所在的这个班，也是匆匆选就，班里的同学也是五花八门。于是她渐渐地交了几个所谓的“狐朋狗友”——爱看闲书的丽娟，看逛街的书芳，还有早恋的梅梅。

周末，她们带她一起去小镇的街头拍艺术照，学老挂历上海女人，在头上挤了大把大把的摩丝，将发髻堆得高高的，穿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斜斜地坐在一张桌子边上，朱唇轻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几个女孩子，挺着还未发育的豆芽似的身体，套进宽大的旗袍里，并不像挂历上的女人，但她们身上有一种天真坦荡的纯洁，这纯洁里又带着一两点神往和诱惑，也别有一种味道。

当然，长的像豆芽菜的是那几个女孩子。米红吃药的频率虽然降下来了，但身型还是略显臃肿。但她很有眼光，善于反其道而行之。当那些爱美的女孩子们穿着修身连衣裙时，她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一件军工背心，一条牛仔裤，走在校园里，反而有一种艺术范，加之写得一手好文章，仍然是很有吸引力的。

在同伴的介绍下，她开始看闲书听流行歌。席慕蓉的情诗、张爱玲的小说、亦舒的言情小说，在街头的小店里，5毛钱出租一天，上课的时候，她们把书桌打开一道缝隙，偷偷翻看，看书的速度之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课下交流心得，做小笔记。情窦初开的年龄，这些事当然比教科书和学校指定的那几本浅薄的校刊要精彩百倍，米红渐渐沉湎于此，省吃俭用，买一几盘磁带去听。孟庭苇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汪峰的《青春》，不仅自己听，也好心好意地带回家给米青一起听。

米青对学生时代的记忆并不深刻，她的学习生涯是灰白色的，她所理解的精彩，都是通过米红的介绍而获知的。米青很神往米红营造的生活，只有一件事，似乎冲破了她的底线，让她耿耿于怀。

那是一次期末考试，米红觉得自己的数学考试不理想，她伙同班上几个同学，赶在老师登分之前，撬开办公室的门，将试卷偷出来，一把火烧掉了。

而学校的处理也极不严肃，大概因为临近春节放假，那个老师也不想将事情扩大，就没有上报教务处，而是私底下找学生将此事解决了。

当老师来问米红的时候，她正在有一搭无一搭地收拾自己的书桌。

你觉得你数学能够得多少分？

不知道。

可以得70分吗？

不知道

80分呢？

不知道。

90分呢？

不知道。

米红不动声色。

后来，她的成绩单上写着96分。那次，她还得了全班第二的成绩。而米青知道，她那张试卷的真实成绩只有65分。米青觉得如鲠在喉，她不知道在仗义和真相之间，何去何从。她又一次意识到，她和米红可能是不同类型的两种人。

这种认识，很快又得到了作证。

梅梅的男朋友介绍米红认识了几个本校不同年级的男生，其中有一个，是全校风靡一时的人物，大家都叫他“威哥”，威哥长得有点黑，有点壮，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小弟，一般的学生见了他们都会绕开走路。但有几个走路不长眼的，不小心擦到威哥那横行霸道的身体上，威哥便一脸凶相地找他要几块钱的医疗费。

然而这样的一个神奇人物，竟然也和米红结拜为干姐弟。他叫米红，姐。

每当放长假的时候，他还特意调来两个小弟帮她搬桌椅、拎行李，一直送她到车站。

当米红把这些好玩的事讲给米青听的时候，米青还没有读初中，她对传奇人物“威哥”很有几分神往。

无巧不成书，她读初中的时候，“威哥”竟然留级到她们班上了，并且就坐在高个子的米青后排。米青听见班主任报他的名字，惊讶地回头一看，哇！这个胖子，又黑又壮！像一头熊一样！一个人长得有三个人那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