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兔子

门内吵嚷声不断，女人的斥责、男人的怒骂、玻璃碎裂的脆响……她抱起它，撕开一包饼干，照例分给它一半。它血红的小眼滴溜溜转着，咯吱咯吱的咬着饼干。

她靠坐在门外，身边堆满了包装纸和饼干碎屑。她漂亮的贝齿并不感到疲累，她想再吃一包，或许是最后一包，亦或倒数第一百零一包。她喜欢那个数字，那是一个有界限的数字。

门打开来，眼眶通红的女人奔出，她看见阴影中的她，以及它血红的眼。她又越过她们，仿佛不曾看到。门内仍有物品砸地的声响，她颤抖着手，努力的将饼干全数塞进嘴里。她的肚子奇异的鼓起。男人追了出来，伴随着他连篇的怒骂。他的手被玻璃划破，血红顺掌心流淌。她扯动嘴角，又努力的抑制，笑意却愈发失控。她肆意的大笑出声，男人愤怒的冲过来，他挥舞着拳头，砸向她鼓起的肚子。她不能躲，只是努力的嚼咽着，她要吃的再多一些。

巴掌落在她粘满饼干屑的脸上，她轻轻舔舐着留在唇边的血迹。她抱起它，紧紧的抱着，它的毛发被她揪落了一撮，它忍不住又动了动齿关。

她走到窗边，看向下方。她不会眺望远方，因为那里不属于她。它跳下来，咀嚼着笼中散发着馊味的食物。她打开了窗户，然后是纱窗，仍然不忘再吃一包饼干。它血红的眼转向她，倒映着她扭曲的容颜，她看到了它，又好似并未。总之，她是不会再回头抱起它了。她从窗户跃下，它欢快的跑出笼子，顺着盘旋的楼梯一蹦一跳的下去。它又看到了她，纵然血肉模糊，但它还是看到了她紧攥的饼干。它跳上前去，就着她鲜红的血液，将饼干咽下去。

它疯狂的吞咽着。她不会生它的气，她允许它吃每一样东西，她曾喂给它令它痛不欲生的食物。她宣扬着她对它的爱，正如她的父母对她。它感觉到腹部的胀痛，但它不愿停下。后来，血顺着它的腹部淌出，吃进去的就那样淌出来。淌出来，就再咽下去。最后，它和她一起躺在地上。饼干的包装袋散落在地，女人骂骂咧咧的拾起，是一千零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