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婴孩（一）
未知婴孩（一）
序
到2018年为止，尚旗退休快二十年了。
大概五十多年前，他调任市公安局刑侦处不久，6号研究所发生的一桩奇案让他至今无法释怀，出于对工作的忠诚，他一直默默坚守。
最近，总部王主任邀他去某地疗养，期间也提到几句有关那件案子的最新信息。
一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本市辅佐街属于城边僻静之地，整条街只有3家单位。
除了一间机关幼儿园和一个国营小卖部外，6号院一般都是大铁门紧闭，只到上下班时间开出条缝，迎送不多的工作人员。
不像其他单位，6号除了门眉上印着一个斗大的“6”字外，门口没有挂单位牌子。
只有内部人知晓，这里是国家一个重要的地球科学研究所。
某个秋天早上，轮到赵智祥在门口传达室值班。那时他是一位刚从京城名牌大学毕业一年的物理学高材生。
与当时社会上普遍认为的看门人不同，在这种国家机密技术单位里，门口值班人员堪比一台精密的识别机。
他不仅要对进出的每个人一一对照登记，还要给几个重要实验室配备当天不同的开门秘钥，那几串长长的代码是几个小时前自己刚刚用计算尺演绎出来的。
上班时间未到，“叮铃铃”一串悦耳的铃声，邮递员的自行车已经停在窗外。赵智祥打开传达室的临街小门，迎上前去取报纸。
又是一声铃响，邮递员的自行车一溜烟功夫已飞到远处幼儿园方向。赵智祥刚要转身走回传达室，就听街对面有人喊他。
“小赵，小赵，赵智祥”道边树荫下一个老年妇女抱着孩子冲他走来。
赵智祥一愣，他好像不认识这个妇女，可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大婶，您是…？”
“怎么，不记得了，我天天从你们门前过， 上次你不是…”老女人好像跟小赵很熟的样子，边说着已走到他跟前，要帮他回忆什么似的。
“大婶，我要去工作了。”赵智祥看了下手表。
“唉，等等，帮我抱一下”，没等赵智祥反应过来，老女人已把怀里的孩子一股脑怼进他拿报纸的臂弯里。
“我去上个便所儿，这就回来，帮我看好啊”老女人扭身儿就溜到了路口，转眼就没影儿了。
赵智祥再一看手表，不好，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只好先抱着孩子走进传达室，打开铁门按钮。
那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半粉嘟嘟的小脸儿，想起老家侄女的模样，赵智祥估计这孩子也就三、四个月的样子。
没能多想片刻，资料室的刘大姐已经走进大门，在传达室窗口填好签到表，她和小赵对视一下算是走了“人员确定”程序。
刘大姐被赵智祥怀里的孩子惊呆了，“怎么回事？谁家的？”
赵智祥尴尬一笑，把刚才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下，刘大姐一听就急了，走进传达室一把从小赵手里夺过孩子。
“以后这种事情少管，虽说现在提倡做好人好事，可你别忘了咱们单位的性质呀。”
刘大姐还要教育他几句，看到一号实验室的李工和梁工推车走进大门，赶紧让小赵先忙工作。
李工和梁工是重要实验室的两位研究员，他俩除了要走一般登记流程外，各自从赵智祥手中领了一张密封好的开门代码。
他们是从事保密项目多年的科研人员，又都是男人，看到刘大姐手里抱着孩子也没多问，只是目光在孩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样儿，离开多长时间了？”刘大姐抱着婴孩在不大的屋里走了一圈，顺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脸。
“噗通”一声，刘大姐好像被什么绊倒，一屁股坐到地上，怪异地吸了口凉气，发出颤抖抖的声音。
“快… 快，按、按报警！”
赵智祥回头一看，刘大姐指了指怀里的孩子。
“这，是个死孩子！”
二
6号研究所报警铃直通市公安局刑侦处，这是应工作需要国家特别配备的。当时尚旗是刑侦组长，专门负责6号研究所的安全保卫工作。
鉴于6号地点的特殊性，尚旗第一时间到达传达室后，没有立即封锁现场，只是把刘大姐和赵智祥单独隔离调查。研究所迅速换成其他人值班，事情就像没发生一样。
即使刘大姐和赵智祥也仅仅认为，他们碰上了倒霉事儿，有人将婴孩杀害并遗弃，不幸落到他们手上。
这种恶性案件在解放后的十几年里极其罕见，更何况是发生在省城的重要地段。
侦查组当天全面出击展开了缜密调查，尚旗发现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那个婴孩最先被刑侦组送到省中心医院进行抢救诊疗。急救室外尚旗不断听取来自各方的报告。
邮递员称早上他给6号院送完报纸后，就去了不到百米外的幼儿园。从幼儿园大门出来时，迎面看见赵智祥端着报纸返回传达室。
邮递员当时还奇怪，小赵在外面怎么站了那么久。在那条路上他没见到有老妇人，小赵返回时手里只拿着报纸。
根据赵智祥描述的老妇人模样，干警询问附近幼儿园的值班老师，她们也说当天那个时间真没见过有抱小孩的老太太，想想平时来接送的老人中也没谁能对上号。
至于幼儿园对面的小卖部当时不到开门时间，没有人早来上班。
在路口拐角处确实有间公共厕所，但早上那时段正是清洁队清洗时间，上班的几个工人都说不曾有老妇人跑来上厕所。
尚旗正在思考之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儿科主任脸色煞白，口罩耷拉着一边，见到尚旗顿时迈不开步了，扶着门框呆立着。
“孩子怎样了？还有救么？”尚旗问道。
“不是… 不是, 那不是个婴孩。”儿科主任喃喃地叨念着。
“什么意思？” 尚旗不解。
“那是个假的， 不是个真孩子，是人工做的。 呜呜…”儿科主任终于哭出声来，里面的几个医护人员也都张开嘴哭声一片。
就在此当口，刑侦组又有了新情报。 一号实验室的李工刚刚在工作岗位上脑溢血死亡， 梁工也因心脏病突发被送到中心医院来抢救。
--- 未完， 待续---
